後門走到樹林去散步。後來他發現等菲利普斯夫人來的時候,連簡和伊麗莎白也躲了出來散步了。女兒們見了他,簡的神色還有些尷尬,但是伊麗莎白卻很坦然道出理由:「姨媽和媽媽看您不在書房裡,就讓我們跟著出來散步,碰到您時順便問您一些布雷恩先生的事情。」她雖然一字不落的重複母親的話,但是眼睛裡卻閃動著狡黠的笑容。她親熱的挽起父親的手:「不過,您走得太快。等我和簡追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您往哪個方向走了。我們也只好在樹林裡隨意走了走。」
貝內特先生原來預計菲利普斯夫人至少要帶上一個鐘頭,於是想從樹林的小徑走出去,走得遠些,到附近的小山丘上逛逛。可女兒們的鞋子走不了陡坡,於是他就改了主意,一邊挽著一個女兒,轉身往河邊走去。
他起先還因為妻子的要女兒們追逐紳士的荒唐行為而生氣,可聽他最喜歡的女兒如此自如應對,想到妻子的失意又禁不住邊在路上走著,邊笑了起來。他想,女兒們還真是長大不少,她們的母親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同娃娃一樣打扮她們或許還行得通,可要她們事事聽話已經沒有那麼容易得手了。尤其是麗萃,貝內特夫人已經好幾次在他耳邊抱怨這個女兒不聽話,喜歡和她作對。貝內特先生看得出來,雖然麗萃在他的心裡千好萬好,聰慧又獨立,是他心裡第一得意的女兒,可是她的母親卻最瞧不上她,覺得她小小年紀主意卻大,根本管束不了。眼下貝內特夫人顯然只把簡放在心上,其他幾個孩子都被她放在一邊,就連往日她最寵愛的莉迪亞在這段時間都不能和簡併論相提。伊麗莎白和瑪麗的事情,她更是管得少了。只有一次例外,貝內特先生想到前幾日瑪麗在餐桌上說的話——她聲稱夢見了未來的丈夫。只有那一次,瑪麗才引起了貝內特夫人的興趣。
按理說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想像力豐富的時候,瑪麗不管做什麼夢都不應該太大驚小怪。可她偏偏做了這麼一個夢。也不能說這個夢究竟奇怪離譜到什麼地步,要是喜歡人云亦云的基蒂或者喜歡炫耀的莉迪亞夢見一個騎著白馬的男人自稱是自己的未來的丈夫,他倒不會覺得奇怪。怎麼偏偏是瑪麗?
彈琴,畫畫,練習義大利語,只因為長相在姐妹之中最不打眼而變得安靜熱衷於看書學習的瑪麗。在貝內特先生作為父親的身份來看,女兒們雖然個個值得疼愛,但是他也做不到平等的對待她們中每一個。他有自己最喜歡的女兒,也有自己最不喜歡的女兒。而瑪麗在他的認知中,理所應當的保持在中間的水準。她既不會像麗萃和簡那樣善解人意惹人喜愛,也不會像基蒂和莉迪亞那樣被她們的媽媽寵得不像樣。她不該讓人心煩,但是也沒有特別偏愛的理由。貝內特先生甚至覺得任何波折起伏任何叫人費心的特質都不適合這個女兒。她最好還是安安靜靜窩在角落裡彈琴畫畫。
&最近你和瑪麗聊過天嗎?」貝內特先生略微朝著大女兒那邊側身詢問。
&簡還有點摸不准父親的意思,但是伊麗莎白已經明白過來他話語下面想要打聽的事情。
&們也是第一次聽瑪麗說那件事。之前並沒有聽她提過。」伊麗莎白仔細的回憶了下這幾天的事情,「幾天前,她好像是有些困擾的事情。她問過我關於朋友的事情,在我看來並不是特別嚴重問題。但是瑪麗好像看得很重,我想她的確是在心裡藏了沒辦法和別人說的事情。」伊麗莎白說不出自己的感覺,她只覺得瑪麗這段時間好像一直憋著忍耐著縮小著。瑪麗把自己裝到更小的殼子裡,然後卻因為自己無法忍耐的壓力撕開了口子。那種柔緩的凝滯的帶著陰鬱的安靜從那個口子往下淌,被重力拉成向外伸張的一束線。現在她覺得一個夢出現讓瑪麗挪動了下原本的姿勢,於是那束線變成了細而銳利的刺。
伊麗莎白感覺到那束刺對著自己微微的張開了——瑪麗對她抱著不像是敵意的戒備感,關於這點她和簡討論過,簡也察覺到瑪麗在宣布夢境的時候,對伊麗莎白的態度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們談起好幾次都得不出結論,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和瑪麗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太過粗心大意,但就算她拖上簡一塊合計也找不出頭緒。前兩天瑪麗待她還很正常,只是突然間就不再親近了。
貝內特先生見女兒們也說不出什麼,只好換了個問題:「你們對瑪麗的那位
42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