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上頭,恨意難耐,它精神為之一恍,然後看到手掌停在遠處。
它打了個哆嗦,猛地退到角落,兩隻翅膀將腦袋遮住,似乎被「斷清淨」刀意嚇到了。
孟奇身後的牢房內,火鵠撲騰了幾下,直接飛向角落,寒龜則默默往遠離孟奇的方向移動了很多步。
孟奇壓根兒沒注意它們的動作,而是沉浸在一刀斬出之後的心浮氣躁狀態里,思念家人、異鄉為客、生死壓力等種種煎熬皆是上涌,前所未有的清晰。
「斷清淨」,斷人清淨,也斷己清淨!
好一會兒,孟奇才戰勝了這些情緒,收斂住了內心,感覺渾身濕透,不亞於經歷了一場惡戰,然後一半被烤乾,一半被凍成冰渣。
「每一刀都在淬鍊心性,這就是『阿難破戒刀法』……」孟奇吐了口氣,若非直接得了真意傳承,自己要想悟出刀意,得證刀法真諦,不知要經歷多少磨難,多少,難怪只有秘籍傳承的少林幾乎沒有僧人真正練成「阿難破戒刀法」。
當然,孟奇很清楚,自己僅是略得「阿難破戒刀法」的真意,距離掌握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不知道後面四式又是怎樣的玄奧神奇……」孟奇神遊天外,想著「落紅塵」、「積業力」、「引外魔」、「粘因果」等四招自己還沒有一點領悟的刀式。
想了一陣,他收回思緒,繼續修煉著金鐘罩,沒有絲毫懈怠,只不過第四關練成後,他已經可以自由睜眼,隨時中斷了。
專心致志之中,孟奇忽地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於是謹慎地停止了修煉,看向來處。
只見玄苦這位戒律僧與另外一位自己熟悉的僧人,正帶著兩位寬袍大袖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僧人高高瘦瘦,模樣俊秀,頗有幾分文弱之氣,宛如唐僧當面,儼然便是兩個多月前闖過銅人巷下山的「大師兄」真常。
「這麼快就雲遊回來了?」孟奇有點奇怪,不過也覺得可以理解,第一次下山嘛,諸多不適和陌生,多半也就在附近轉轉,然後歸山消化收穫,第二次雲遊才真正意義上地進入江湖。
玄苦和真常領著的兩位男子,一個留著長須,乃儒雅的中年男子,他背負雙手,自有一番凌然氣度,一位是劍眉星目的年輕人,略帶稚氣,像是剛剛成年,與前面中年男子的輪廓頗為相像。
「像是貴家子弟……」孟奇從對方的穿著、配飾、氣質等判斷著,雖然世家子弟紈絝不堪的非是少數,但至少他們都很重視儀表和形象,外在氣質很少會有差的。
四人的目標是通往地底第二層的大門,並沒有過多關注孟奇,只是快路過他時,那儒雅中年男子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眼,對玄空和真常道:「這位小師父是在借這裡的環境修煉金鐘罩?或者金剛不壞神功?」
只是開竅期的玄悲和真常被妖氣和散逸的各種氣息干擾,此時才看到陰影里的孟奇,頓時輕輕咦了一聲,之前可很少有弟子藉助這裡的環境修煉,畢竟不是誰都有鐵布衫打底。
要知道作為外門橫練功夫,鐵布衫主要是靠外在捶打修煉,若要小成,須得足足三年,當然,亦有成之法,只不過以後鐵布衫再也無法進步了,他們都當孟奇是這種,反正將來他又不以鐵布衫為主修功法。
看到孟奇半身乾燥,半身冰霜,玄苦怔了怔,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頗似嘉許,顯然沒想到孟奇能吃得了這裡的苦。
真常沒有愣,看到孟奇的狀態後,微笑對客人道:「崔施主,當是如此。」
「小小年紀就能忍受如此折磨,不錯,不錯,不知是哪位高僧門下?」中年男子呵呵笑道,他身後的年輕人應是剛束著冠不久,聞言也興致勃勃地上下打量起孟奇,畢竟一個小沙彌與他背後的火鵠、寒龜等妖怪實在對比鮮明。
這不是參觀動物園!孟奇索性閉上眼睛,不理睬他們。
真常皺了皺眉,笑容不變地道:「應是新晉弟子,貧僧下山雲遊了一段時日,不知是哪位長老門下。」
「是玄悲師弟的弟子。」玄苦收回了目光。
玄悲雖武功極高,又貴為長老,但終究半途出家,玄苦亦能叫他一聲師弟。
「玄悲神僧啊……」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問孟奇法號,慢步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