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
我已經忘了自己呆呆的站在門口站了多久,帶著寒意的風吹著我的後背,將一身的冷汗都吹乾了,寒意滲骨,蔓延向四肢物體,連全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公子——劉三兒所說的那位公子——我原本以為會是西川的,可怎麼會——
想到這裡,我的耳邊驀地想起了劉三兒曾經說過的話——二十多歲,人看起來很富貴,是個體面人,話不怎麼多,人也不苟言笑……
也許是因為那個西山書院的學生跟我說過的那些話,而黃天霸又告訴我,西川的人可能已經來了揚州,所以我滿心裡想的,都是那邊,卻也忘記了,在揚州的時候魏寧遠曾經告訴過我,皇帝已有計劃南下,只是行程未定。
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已經南下了!
他來了,他來了!
而我,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心亂如麻,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
&盈。輕盈?」
我像是從夢中幡然驚醒一般,一下子睜大眼睛,劉三兒輕輕的握著我的手,也許是冰涼的指尖讓他有些擔心,微微的蹙了下眉間:「怎麼了?」
「……沒——沒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聲音幾乎已經支離破碎,下一刻就會顫抖得粉碎一般,劉三兒又看了我一眼,終於還是說道:「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救過我的恩公。」
說著,他轉頭對著對方一笑:「今晚叨擾了。」
&里。」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熟悉的音質帶著磁性,讓我聽得心裡像是被雷點猛地擊中一般,全身都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就感覺他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了我們面前,看著劉三兒道:「劉公子——」然後,慢慢的轉過頭,看向我——
這一刻,我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
……
&人。」
這個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許久,終於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抬起頭,看向了對方。
分開的時間,說長,其實不過大半年;可若說短,卻好像已經一輩子了,我已經不再去回想那張俊美的臉龐,也不再去回想曾經肌膚相貼,耳鬢廝磨的日子,更忘記了那些虐打、牢獄和心喪若死的日子。
可是,他卻從時間的灰燼里慢慢的走了出來,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還是和以前一樣,高大而俊美,一身華麗的黑色長袍,隱隱透著金絲銀線鑲繡的祥雲飛虎,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卻襯得那雙眼睛越發的深,越發的黑,高挺的鼻樑下,單薄的嘴唇始終輕抿著,帶著微微上挑的弧度,卻怎麼看,也不像是笑。
夫人。
恍若隔世的再見,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刻,更想不到,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他叫我「夫人」,而且,他並不吃驚。
也就是說,他早就已經知道,並且——並不打算揭穿什麼?
我看著他,帶著也許下一刻腳下的冰層就會突然裂開,會被地獄的烈火吞噬的顫抖,輕輕的朝他一頷首:「公子。」
之後,他們再說了什麼,我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也忘了是自己走過去的,還是被劉三兒拉著走過去,入了席,他們兩還在談著話。
&別再叫我恩公什麼了,在下姓袁,雙名,易初。」
袁——易初——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手指顫抖得更厲害了。
劉三兒笑著說道:「這些日子一直也不好細問。袁公子,這就是拙荊——輕盈。」
&盈……」
我低著頭,全身發麻的聽著那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慢慢的念出這兩個字,像是在慢慢的從這兩個字里摸索著什麼,過了很久,慢慢道:「尊夫人的名字,真是特別。」
&嗎?」
&我的一個故人,名字極為相仿。」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猛的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那個人。
他坐在桌邊,也許因為背後燭火太甚,反倒有一層淡淡的陰翳灑在了他的臉上,背光的感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