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
輕寒!
我的心裡還在不斷的念著這個名字,絲毫感覺不到周圍發生了什麼,甚至也感覺不到那些搏殺的人倒在腳邊,噴湧出的獻血灑了自己一身,只是失神的跟著他們一路往谷口走著。
錦囊,傅八岱,輕寒……已經將我整個人都掏空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孫靖飛終於在前面殺開了一條血路,谷口的駐軍早已察覺到裡面的動向,一見是他,立刻朝我們飛奔過來:「孫大人!」
&護皇上!」
他們一聽孫靖飛的話,才愕然發現帝後都在人群當中,急忙要跪下行禮,裴元灝已經沉聲道:「不必多禮,快走!」
雖然我們已經到了谷口,但畢竟山谷外還有申恭矣的人,雖然不說是和之前一樣生死攸關,但勝負未明生死未定,也真的沒有空餘再去注重那些繁縟的禮節。禁衛軍的人一聽,急忙起身,走過來護著我們:「皇上,末將等護送皇上出谷!」
有他們在側,一切就順利多了。
這個時候,身後的山谷里,桐油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火焰撲到了山頂上,將沿途一切都化為灰燼,也已經到了盡頭,只有滾滾的濃煙還在不斷的翻騰著,瀰漫在整個山谷的上空,幾乎將天地都遮蔽了起來。風卷著屍體燒焦的惡臭襲來,周圍的一些官員眼看著剛剛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被燒得焦黑,慘不忍睹的樣子,有幾個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走!」
孫靖飛一聲令下,便護著我們這一群人往外走去。
谷口的禁衛軍這個時候早已經勁裝在身,一個個刀劍出鞘,警惕的看著周圍,營寨也早就在大火燃起之前就被拔起,坦蕩的谷口不再有任何阻礙,孫靖飛一刀砍翻了一個追上來的御營親兵,便領著這些人往外走去。
一出山谷,才發現谷內的濃煙也溢了出來,瀰漫在周圍大片的土地上,再遠一點的地方幾乎都看不清了。
只能聽到山谷上還有人發出慘呼哀嚎,不斷的往下躲避。
孫靖飛抬頭看了一眼,道:「那是陳甫他們的人。」
裴元灝也抬頭看了看,卻沒說話,只是目光看向了遠方,前面早已經被濃煙瀰漫,什麼都看不清,卻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孫靖飛道:「我們要趁亂離開這裡,萬一他們的人馬集結起來——就不好辦了。」
他這話,說得留了幾分,但實際情況大家都很清楚,剛剛那一場火不過是打亂了申恭矣和陳甫他們的計劃,但論起兵力來說,禁衛軍還是處於弱勢,必須趁現在衝破前方的屏障,立刻趕回京城,才能穩定局勢。
裴元灝點了點頭,旁邊立刻有人牽來了幾匹馬。
&上,請上馬。」
裴元灝懷中還抱著太后的屍體,雖然剛剛一直很混亂,他也沒有絲毫放手;但這個時候情況緊急,他咬了咬牙,將太后的屍體交給了禁衛軍的幾個士兵,沉聲道:「一定要護好太后!」
&將領旨!」
&朕回京,必定風光大葬!你們,也都重重有賞。」
&
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接過太后的屍體,裴元灝又看了一眼,這才回過頭,翻身上了馬背。
常晴也被人扶著上了馬,她一坐穩,立刻伸手接過了小念深,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一隻手環著他,一隻手握著韁繩,在那孩子的頭頂輕輕道:「不要害怕,母后會帶你回去。」
「……」念深這個時候才像是有了一點活氣,縮在常晴的懷裡,哆嗦著點了一下頭。
我看到這一幕,再回想起剛剛太后躺在我的懷裡不斷吐血,抽搐的樣子,只覺得眼睛一熱,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就聽見前面一陣馬蹄聲慢慢的朝這邊過來了。
一抬頭,就看到了裴元灝的馬。
他一抖韁繩,策馬慢慢的踱了過來,周圍的群臣和士兵都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孫靖飛已經上前道:「皇上,我們——」
話沒說完,就看見裴元灝在馬背上俯下身,伸出了手。
那隻手上還有傷,沾著血跡,也有煙火繚繞的氣息,卻沒有一絲猶豫和顫跡,堅定的伸向了一個人。
南宮離珠。
她似乎也愣了一下,怔怔的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