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當初我在勝京見到的那個鐵騎王,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能分明的感覺到他身上那種耿直和穩重的氣質,所以勝京的八大天王,除了後來的鐵面王之外,我對他的印象最好,甚至因為他和太后之間的情誼,我已經潛意識裡將他當成了我的一個長輩。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卑劣小人」了?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他?
不僅我震愕不已,坐在馬背上的妙言也驚呆了,她像是恍然回過神來,立刻說道:「原來你不是請我去做客,你是要挾持我,威脅我的父皇和我娘!」
她說著便開始掙紮起來,坐在他身後的央初,王子一下子著急了,急忙伸手把住她的手,喊道:「妙言妹妹,你不要亂動啊,有危險,危險!」
妙言眼睛都氣紅了,回頭瞪著他:「你們太過分啦!」
被妙言這樣斥責,央初自己也紅了臉,他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父親,猶豫著道:「父王……」
但鐵騎王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周圍的氣氛,仍舊平靜如初的望著我們,說道:「各位,你們考慮好了嗎?到底是要換妙言公主?還是換這位南宮貴妃?」
我和裴元灝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
我很清楚,這一場交換絕不是他心甘情願接受的,畢竟謝烽身上關係重大,只是為了妙言,為了南宮離珠,他還是忍痛割捨了。
但現在,鐵騎王提出這樣苛刻的要求,簡直就像是要逼他重新做決定似的。
逼他重新做決定……?
我的心裡微微一動,抬起頭來看向對面。
但就在這時,裴元灝身邊那些護衛們已經怒不可遏的,衝著對方罵了起來,那邊的鐵騎軍也不甘示弱,揮舞著手中的刀劍也不停的叫囂著,眼看著氣氛越來越緊張,好像下一刻就要刀劍相加了似的。
身邊的輕寒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向著裴元灝沉聲道:「陛下——」
裴元灝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輕輕地對著裴元灝搖了搖頭,低聲道:「陛下,我們決不能在此處與他們為敵。」
事實很清楚,裴元灝帶來的兵力遠遠不足以抵抗訓練有素的鐵騎軍,況且,我們這一次到西北來,本就不是為了打仗,若真的在此處與他們對峙起來,接下來的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
只不過,事情誰都清楚,但不是人人都能咽得下這一口氣。
尤其——裴元灝,他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受氣包。
但這一次,裴元灝完全沒有要脾氣的樣子,在聽了劉輕寒的那句話之後,他抬眼看向鐵騎王,眼中儘是一片漆黑,即使在這樣熾熱的陽光下,也看不到一點溫度,反倒顯出了異常的淡漠和冷靜來。
他這樣的態度,似乎讓鐵騎王也微微有了一絲震驚。
鐵騎王長久地注視著他,嘴角微微浮起了一點似是笑意的弧度,但下一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揚聲道:「你們選擇好了嗎?」
而因為裴元灝的沉默,這一邊的士兵也都漸漸的沉默了下來。
誰都看出皇帝的心思了,他不打算跟對方對峙,那麼——也就是要選擇交換。
只有一個謝烽,要交換誰?
我的呼吸也在這樣的沉默中慢慢地緊繃了起來。
換妙言嗎?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我本就不信任我的女兒,離開我,只要她能回到我身邊,那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可是,我也不會忘記,南宮離珠才是給輕寒解毒的關鍵。
如果選擇了妙言,是不是就意味著——
我看著南宮離珠蒼白憔悴的樣子,那雙眼睛裡透著說不出的痛苦和哀傷,大概在這一刻,她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腳步虛浮的往我們這邊走了一步,又像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她身後原本押著她的那兩個士兵也有些莫名其妙,都詫異的看著她。
妙言,她在這個時候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張小臉上的氣惱和不甘在這一刻慢慢變得凝重,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輕寒,然後咬住下唇。
若是別人這樣沉默,我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我的女兒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一種不安的情緒一下子襲來。
鐵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