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卻仍舊沉沉的。
裴元修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今天他那麼晚才回來,一定是去跟一些重要的人談一些重要的事,才會耽擱到現在,而眼下,我所能想到的重要的事,不外乎一件是他和敖嘉玉的婚事,一件是十一月初七的那件大事。
沒有韓子桐幫手,韓若詩又對一切都不熟悉,現在的他一定是最頭疼,也最辛苦的。
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越是在這個時候,韓若詩越是會插手。
畢竟,她自己說的,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管是做給裴元修看也罷,還是給新來的妹妹一個下馬威也罷,她都要擺出當家主母的架子才行。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讓韓子桐有任何機會插手。
第二天一大早,大夫又來了,看見喝空了的碗,問道:「藥都喝了嗎?」
我笑道:「都喝了。」
把了把脈之後,那大夫捋著自己的鬍子,微微皺起了眉頭:「按說喝了藥,該好了啊。」
我說道:「子桐小姐現在看起來,也不差啊。」
「是不差,不過……這樣子,像是只喝了一半似得。」他又猶豫了一下,我在一旁淡淡的笑道:「子桐小姐的病,原本就是心病,心病,藥也難治啊。」
這大夫聽了我這話,倒是深以為然,小倩站在旁邊也輕嘆了口氣。前兩天發生的事早就在這府里傳遍了,韓子桐的心事和心病也不再是她一個人的秘密,於是大夫也不再說什麼,只說再開兩劑藥送來,讓我們照看著韓子桐吃藥。
原本這件事是落在小倩身上的,可是藥剛剛拿出去煎,外面就有人進來傳話,讓小倩出去在韓若詩的身邊聽差。
小倩立刻皺起了眉頭:「可二小姐還病著啊。」
來傳話的是一直跟在韓若詩身邊,那天帶頭到內院門口鬧事的那個侍女,一聽她這話,立刻冷冷的說道:「這我可不管,不過這府里該聽誰的不該聽誰的,小倩,你可要把仔細了。」
小倩一下子咬住了下唇。
那侍女又說道:「夫人到底是夫人,她才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呢。」
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的用眼角看了我一眼。
我坐在韓子桐的床頭,默不作聲。
那侍女又陰陽怪氣的說道:「再說了,你們小姐又不是什麼大病,反正昨夜公子已經來看過了,躺躺就得了,再這麼下去難不成府里所有的人都要來看著?」
「……」
「現在大家都在忙公子的大事,讓你出去聽差,是因為你之前一直跟著你們小姐,里里外外的人事也清楚,現在跟著夫人,這可是夫人看得起你。」
「……」
「你別不知好歹啊。」
「……」
小倩猶豫了許久,終於嘆了口氣:「好吧。」
那侍女冷笑了一聲,轉身趾高氣揚的走了出去。
小倩到底心裡還是不忍,已經跟著她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我說:「顏小姐,二小姐的藥待會兒就送來,麻煩你照料她吃了,早點好。」
我笑著答應了:「好。」
他們走了出去,連那兩個少女進來看著她們的,也都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廚房那邊把煎好的藥送了進來,我端在手裡,看著那渾濁的藥湯,腥苦的味道一直往鼻子裡鑽,我的笑容才慢慢的收斂起來,回過頭看向床上仍舊昏睡不醒,顯得格外憔悴的韓子桐,輕輕嘆了口氣:「看來,你這一病,對你自己,對大家,都好。」
「……」
「你,還是不要參與進來得好。」
一邊說,我一邊走到窗口,將大半碗藥都倒在了窗台下面的花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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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藥吃得少,韓子桐的情況還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畢竟還年輕,身體也沒有受過什麼傷害,只是一直沒有醒來,這大概就是我之前說的,心病未解。
我守了她一個上午,人也有些悶了,便拿了本書挪到窗邊翻閱。
剛看了兩行,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我合上書本,饒有興致的看向門口。
這兩天,內院「神乎其技」的熱鬧了起來,也應該我給那兩個少女打了招呼,夫人他們辦正經事的話可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