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像是回過神來,看了看周圍,自己已經置身於寢宮當中,而且看外面的天色,至少也已經過了午時了,看來,我們又回到了宮中。
我咬著下唇,這才說道:「我,我沒事的。」
「……」
「如果有事的話,我早就痛了,我只是——有點累了。」
「……」
「我想要休息一會兒,不想被人打擾。」
那個被我剛剛一聲呵斥嚇得魂不附體的大夫,似乎是太醫院的人,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把這人找回來的,經歷了這麼一場變故,這些人怕是一個個躲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敢來上朝履職的,偏偏現在又被抓進宮裡來給我看病,自然是嚇得不輕,這個時候一聽我的話,急忙說道:「夫人既然無礙,那就該好好休息。我觀夫人的面色,的確是——非常的疲憊,要好好將息才行。」
裴元修坐在旁邊,也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再聽到那大夫的話,沉默了一下,然後擺擺手。
那大夫如釋重負的,急忙退了出去。
他又轉頭看著我:「你真的沒事嗎?」
我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沒有看他的眼睛,只低著頭:「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他還真的沉默著看了我一會兒,的確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便鬆了口氣,然後說道:「既然這樣,那你躺下休息吧。餓不餓,我讓他們送一點吃的過來。」
雖然剛剛說自己想要休息,不想被打擾,但這個時候我又哪裡還有躺下休息的閒情逸緻,我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太上皇呢?」
他的眼睛覆上了一層陰霾。
「他,怎麼樣了?」
裴元修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背著手看著外面,淡淡的說道:「你不應該再問他。」
「……」
「這個宮裡,沒有這個人,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
我的心忽的一沉,這才想起來,在郊外的時候,他讓人將裴冀押送回京城時就曾經吩咐,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也不准任何人去探視他,這兩句話已經很明白了,他要把這個人關起來,不見天日的關起來,要讓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雖然僥倖的救下了裴冀一命,我已經萬分慶幸,但一想到那位老人家,當年就已經因為中毒昏迷的關係,像個活死人一樣在深宮當中躺了那麼多年,現在,為了接應、保護自己的兒子,又被他抓住,關起來。
若是裴元修的念頭不改,難道他的下半輩子,都要這樣嗎?
我抬起頭來,正想要說什麼,但一看到他的背影,喉嚨卻又有些啞。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一個高大,卻顯得有些寂寞的身形,這一切,都是我非常熟悉的,但現在,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仿佛生人勿進的氣息,卻是我全然陌生的。
從昨夜,南宮錦宏身死之後,他似乎有些改變。
具體是什麼地方改變,我說不出來,他並沒有為了親生父親的死而放聲大悲,也沒有因為錯失了抓住裴元灝的機會而勃然大怒,他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個正常的人面對那些生死,面對自己的選擇的時候,一個最普通的樣子。
卻反而讓我覺得,有點不安。
現在,我的話,更是在他身上那些氣息的壓迫下,完全說不出口。
我只能撐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的轉過身來,陽光下,那雙眼睛剔透得好像凝結了一層冰,讓人很容易的就看透了,只是看透之後,卻發現裡面是一片荒蕪似得,有一種格外的無力感。
他說道:「你該休息了。」
說完,便轉身要離開。
這一次,卻是我開口叫他:「裴元修!」
他走到屋子中央那道帘子的面前,聽見我叫他,腳步停了下來,而面前的帘子還是微微的蕩漾了起來,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只是站在那裡:「還有什麼事?」
我輕輕的問道:「你——,南宮大人呢?」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他的事,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