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那圖上看起來這一條線,那一個框,讓人頭暈,哪裡比得上木樣?要我說,那圖不看也罷!」
「你懂什麼?信口『亂』說!」徐平瞪了一眼孫七郎,「畫圖要多少時間?制木樣要多少時間?而且只要認字,教一教練一練就能夠畫圖識圖,這木樣卻非巧手工匠做不出來。不說別人,若是沒有李勝榮在,你能夠做出來嗎?」
孫七郎看了看地上的刻擺,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頂嘴。這刻擺太複雜,而且小零件頗多,自己做起來是有些難度。但若說一定做不出來,他也不服。
燕肅心裡是知道圖紙比木樣強的,但自己年老體衰,思維也跟不上,實在沒有心力向這上面用功了。而沒有木樣,心裡又實在沒底。
見一邊年輕的蘇頌抬頭看著自己,燕肅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待制說得對,圖比木樣方便得多,而且照著描畫也方便,也好保管。我已經老了,心力所限,學不了這製圖的功夫。你還年輕,以後跟著郭判官好好學學圖樣。」
蘇頌點了點頭,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他只有十四五歲年紀,有些認生,跟這些人在一起比較沉默。只有燕肅自他上次進崇文院相識,看好他,接觸多一些。
徐平的『性』子看起來隨和,實際上很難相『交』。什麼人都能夠說得來話,相處得也能愉快,但基本沒有知心的朋友。兩世為人,心裡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心深似海。而人與人相處,你不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別人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心『交』給你呢?
李勝榮站在一邊,不停地搓手,心裡也有些興奮。以自己一個卑微的工匠,竟然能夠跟幾位大官人同起同坐,以前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徐平是真地平等看待他,休息的時候吃喝,從來沒有對他另眼相看。
這種經歷,對李勝榮來說,比制出什麼刻擺更加珍貴。
而楚衍、賈憲和衛朴三人,他們的任務不同。別人是制刻擺產品,他們則是研究刻擺的原理。不說別的,就是一條擺線,自徐平說給他們聽,就讓他們覺得無比的神奇,仿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擺線雖然是與鐘擺原理無關,但卻跟鐘擺一樣具有等時『性』,有助於這幾個人開闊思路。而真正鐘擺的運動,在他們看來反而不那麼難了。
擺鐘畢竟是過於笨重,不利於攜帶,徐平想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制出便於攜帶的懷表之類來。那些用的是遊絲,跟鐘擺原理又不同,就只能依靠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