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整著呼吸,雖然空氣已極稀薄,但還是留有呼吸的餘地。
漸漸的仿佛只有了他的呼吸聲,他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世界突然間一片黑暗。
崩毀的吊腳樓,俯衝而下的雷龍捲,包圍在數十丈外的漕幫幫眾,南芝和另二個高手的劇斗,黑夜,甚至於傷勢和疲勞,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他靜靜地在這黑暗中佇立,就好像旁觀者般觀察著世界的變化。
虛無之中突然延伸出一個線頭,猶如無形的裁縫在穿針引線,慢慢地交織出原來的景象。
一點點的。
一點點的。
他看到了王達志以倒反的一字馬的姿勢,以頭搶地地俯衝下來,失去雷龍捲的點綴,看來說不出的滑稽可笑;他看到南芝伸展出翅膀,身上同時湧出紅色的力場,瞬間撐破了周放山的金劍牢籠,而後化為一道紅色閃電,將二人撞得飛上了天。
他還看到花自憐在不遠處的一個荒草叢裡站著,時刻關注著這裡的戰局。子規在吊腳樓的腳邊,他的姿勢說不出的怪異,像跪伏在地虔誠地祈禱著,又仿佛一隻即將展翅的鳥。
世界在這一刻復原,它只不過重新演化,並不能產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只不過它的變化,卻盡在燕離心底。
他抬起離崖,斜斜對空。
混沌天地,九天十地都已被染上雪白,惟有源海上空一團不屈的火焰,散發出最後的餘光,阻隔強橫的封禁之力。
源海趁這餘熱洶湧著,終於等到最後一刻,無量的劍影衝破水面,在那餘光維持住的狹小的甬道中拼命衝鋒,穿過了低空雲霧層,又穿過高空雲霧層,進入洞冥天。
九重洞冥天一晃而過,跟著出現四通八達的通道,無量劍影如同游魚般鑽入各個迷宮,最後又全部歸於一個通道。
下一瞬間,燕離握劍的手一震,離崖便對空激射出一道銀白色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