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咕咚咕咚,咽下之後,他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絲舒緩,遂笑道,「曹治,你這廝,今日喝假酒了?說話怎地如此奇怪?我正因為去瞭望南樓講學,所以我才知道呀!」
丁昕川正悠閒地喝著茶水,曹治卻勃然大怒,尖聲吼道,「凌源縣今日一共死了一十三人,你竟可以鎮定喝茶?」
噗!滿滿一口茶水,全部吐到了曹治臉上。
聽聞消息的丁昕川,頓時面露慌張之色,起身驚訝地問,「你說什麼?今天死了十三人?」
曹治擦了擦臉,他這才明白兩人一直在指鹿說馬,嘴裡談的完全是兩件事。
事態緊急,曹治又是急性子,他來不及擦拭衣襟,急忙說道,「去年被解甲歸田的劉氏八百家兵中,有一些住在凌源城裡,還有一些住在城外,今天,一次死了十三個!」
一種不想的預感,忽然湧上丁昕川心頭,他急忙又問,「這十三人都是怎麼死的?」
曹治雙眉緊鎖,回憶道,「經過勘查,十三人死法各異,但死者皆有掙扎痕跡,並非被一劍封喉,由此可以判斷,此事絕非江湖高手所為。」
「那...。」
丁昕川正欲繼續詢問,卻突然頓住,瞳孔逐漸放大。
一個可怕念頭,從丁昕川心頭浮現:世人皆知,劉權生乃不世出之天才,麟鳳儀儀,他敢為陛下拋卻名利,可謂國士無雙。可士者始於學行,而終於孝至,劉權生同東方春生名為師徒,卻情同父子,據傳東方春生死於江瑞生之手。這劉權生會不會心懷怨恨,把滔天怒火撒到了劉氏家兵和劉氏族人身上?用這種障眼法暗中殺人呢?
有了這個推論,丁昕川臉頰頓時汗腺淋漓:若真如此,事情可謂相當棘手,一個入了境的文人,絕非我等所能控制的呀!
曹治見狀,趕忙上前詢問丁昕川,丁昕川如實將心中想法告知,聽的曹治瞠目結舌。
「丁兄,大先生深藏功名,一心為民,你怎能作此想?咱們,咱們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曹治試探著問道,他自己也不確定丁昕川說的對與否。
丁昕川長出一氣,反問道,「世間有法,皆因人性本惡。好惡、喜怒、哀樂、偏執,夫是之謂天情,無人可躲,無人能逃。當年,劉權生連秩俸一千五百石的光祿少卿都可為君恩放棄,此等瀟灑重情之人,你怎知他不會為了已故的東方春生,怒髮衝冠,做出出格之舉?」
對丁昕川的分析,曹治認為漏洞百出,反駁道,「高明之人自有高明之法,劉權生如此做,豈非自折身價?」
曹治臉紅脖子粗,「況且,即使要殺,為何要選在此時此地?」
「或許因為,他沒有找到劉布!也或許因為其他原因!」
丁昕川來回踱步,搓了搓手,聲如鞭炮般脆響,「但,曹兄你說的也對!究竟是劉權生掩飾彌縫還是劉布想苟且偷安,或是有人另有他圖,還都是未知之數,今日劉氏家兵十三人身死和劉布被毒,都需要詳細查明!」
曹治急中生智,趕忙說道,「丁兄,如今事態緊急,若不立即採取手段,劉氏家兵還會有被害可能,到時候人心惶惶,局勢便不好掌控。我的意思,立即請示應郡守,派遣郡兵,對照名冊,將全部劉氏家兵尋回,暫時集中看管幾日,待我等查明真相再說。」
「嗯...。」丁昕川先是點了點頭,思索一番,而後猛烈又搖了搖頭,沉聲道,「若照此法,實在大費周章,八百人聚在一起,如溪水匯聚成海,倘若有心人一鏟子戳下去,觸痛了這些劉氏家兵們的痛點,怕又是一場潑天『水患』!」
丁昕川那雙桃花眼靈氣四溢,很快便來了主意,他拉起曹治,快步出門,「走,速速去找應大人!」
兩人疾步狂奔,來到郡守府,與郡守應知一番密談後,當日,應知親赴子歸學堂,也不知應知用了何等手段,將劉權生邀至應府,名為做客,實為軟禁。
劉權生洞悉內外,自然明白今日發生的事情,和應知心中的小九九。
但他卻並未戳破應知,反而隨應知從容而來。
天公晚紅,應成與劉權生在側室披頭散髮,對坐而飲,如老友一般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