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毫不停歇,前方茫茫草甸似無邊際。突然莫子虛頓時拉住梁臨川,他敏銳察覺草間彌散的淡淡殺意,不由皺眉露出警惕之色。
停了片刻,兩人始又在及腰的荒草間謹慎前行,緩行了里余距離,前方一座低矮土丘映入眼帘,土丘上杵著一塊赤色巨石,巨石旁站著一位面容蒼古的老人,觀之似是較莫子虛還要年長些許。
兩人識得那老人同楚寒心一道,心知他能獨自前來阻殺,自然不是易與之輩。莫子虛輕輕一拍梁臨川的肩膀,側首低聲道:「你待在此處,見機行事,我去會會他。」梁臨川自知這是武道高手之間的戰鬥,他雖有造化棋盤這等異寶在手,但這樣的戰鬥非是他能夠涉身其中的。
莫子虛白髮蒼蒼,其神態與語氣卻透著豪邁氣魄,更掩不住一股驕傲的底氣。梁臨川瞧著不免微微出神,莫子虛平日在其眼中是位諄諄教誨的良師,何曾見過這樣含著鋒芒的樣子,他動容道:「前輩一切小心!」
莫子虛含笑示意梁臨川躲在土丘下,然後手握虛劍不疾不徐踏上土丘。他一改往日浪蕩不羈的做派,渾身蘊著一股昂揚熱烈的劍意,似是體內沉睡已久的巨龍就此醒轉過來,他整個人與往日截然不同。
蓬萊老人靈始看著莫子虛漸漸靠近,陡然破出一道劍意自上而下斬出,恍惚可見土丘上顯露一道劍影。莫子虛毫不在意,挺身迎上那道劍影,他的雙臂鬆弛地垂在身體兩側,手中虛劍沉寂不動。
靈始臉色微微一變,驚心的劍意驟然沒入了莫子虛的體內,卻如泥牛入海,杳杳無息。他仔細審視著靠近自己的莫子虛,雖事前得了消息,但他的實力還是令他感到驚詫。經此可見一斑,能夠守在梁臨川身旁的定是了不得的強者,他若要取梁臨川的性命,必然要經過一場惡戰。
話說回來,梁臨川是中土最後一條退路,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但自始至終唯有莫子虛一人守護在側,卻沒有旁人對此提出不周的異議,由此可見莫子虛深受信任。這種信任絕非一時盲目的衝動,莫子虛自然有值得信任的資格。
梁臨川望著莫子虛的身影在漫漫劍意中堅定如峰,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隨即他的眼眶中落進一道驚艷的華彩。兩道人影迅疾地斗在一起,狂暴的劍氣奔斬四方,土丘騰起塵土陣陣,外圍的荒草向四方傾伏。
梁臨川心臟隨之抽緊,手心也透著一握冷汗。正當他心生憂怖,血潮翻湧時,負於背後的造化棋盤傳出溫涼的氣息,緩緩平復了他內心的不寧。他下意識右手翻轉於背後,似托似握,熟悉的質感帶給他安定的力量。
靈始蒼老不堪,半截身子已在土中,似是生機微弱,將不久於人世,可此刻他卻展現出沛然磅礴的力量。他的劍歷經時間長河的洗禮,浩瀚穩重中難得浮現一抹新意,如是枯木逢春。他的氣盈滿諸竅,若大江大河奔騰不息,仿佛這是他人生最後的璀璨,因而更加彰顯氣概逼人。
莫子虛手握虛劍迎向靈始開山裂石般的劍鋒,龍門劍氣凝虛若實,強勢破開斬向自己的劍招。他是強橫卻不自大,蓬萊武學卻有獨到之處,靈始看似老朽不堪,其氣、劍、意卻處於巔峰狀態,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
不過,莫子虛佩服歸佩服,面對這等強敵並無什麼掛礙,他出招從容有度,心境開闊平靜,他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忌憚,而是他胸有乾坤,自是氣閒神定,手握一劍,便似擁有了所有。
土丘之上,劍劍相擊如天降銀河,其勢不可抵擋,且交手酣暢淋漓,迅則一眼數變。銳於一線的交鋒,忽而一靜,忽而爆發出狂暴兇猛的力量,次次衝擊的碰撞令兩人乍分乍合,如同兩條驚龍在交錯搏殺。
靈始眼底蟄伏一抹灰色陰翳,即便他冷靜到無情,出招縱橫無阻,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覺得莫子虛仿若礁石刺破他的心海,任憑濤拍浪打,猶自巋然不動。他的劍術登堂入室,他的氣息雄渾澎湃,可是包括他在內的許多人似乎都忽略了莫子虛是個什麼樣的人。
怪只怪莫子虛往昔喜歡遊戲風塵,身上抹不去散漫不拘的氣質,近來在應對蓬萊浩劫之事上又建樹不多,獨守著梁臨川,行事低調,鮮有出手,難免弱了他與龍門的聯繫。他是龍門掌門的師兄,若非當年因情生變,只怕現在的龍門掌門就是他。
龍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它代表了中土武學的最強傳承。蓬萊一直知道龍門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