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籌碼被浸泡在污臭的雨水裡,沒有人敢去揀。
道路旁,有女人孩子圍著十幾名被打斷腿的賭場保鏢們哭喊不停,卻沒有一個人敢用言語去咒罵那些該死的行兇者,甚至連怨恨的表情都不敢有。
四十幾名青衣青褲青靴的春風亭幫眾冷漠站在四周,他們在維持秩序,同時也是向南城所有人宣告自己的進駐。
人群最前方,周勤從下屬手中接過一方青色手帕,擦掉嘴角的鮮血,臉上沒有任何得意驕傲神情,反而顯得有些焦慮不安,因為他知道雖然天龍幫今夜趁勢侵占了大量地盤,但大哥此刻卻在大院內橫街獨自面對那些強大敵人的埋伏,他的身旁沒有任何人。
同樣的故事相似的畫面,今夜在長安城各片黑色地帶之中不停發生,七煞爺控制下的花坊與保安公司被一群剽悍的青衣漢子砸爛,另一群青衣漢子控制住他的三個小妾,然後直接把那三間奢華的小院推平。
涼瑟的春雨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而且有漸大的徵兆,今夜長安市地下世界各大勢力借著政府這張虎皮,全部湧進了東城,對領袖長安江湖多年的問刀幫發起了進攻,而誰也沒有想到,那位黑夜傳奇人物竟是用自己為餌,趁著南城西城勢力抽調一空的時機,派出幫中全部兄弟控制住了全局。
今夜之後,只要問刀幫應將夜還活著,那麼他和他的兄弟們便可以把夜色中的長安城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但是……今夜的應將夜只有孤身一人,隨他浴血多年的那些兄弟們都不在,他能活下來嗎?
……
長安北城,戒備森嚴的軍隊駐地,十七路軍少將李奎看著身前兩名被反縛雙手的大校冷笑道:「胡琦?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胡三?魏青,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魏六爺?真沒想到我長安駐軍中,竟然會藏著文刀幫的兩位當家。」
胡琦是名性情溫和的中年人,他望著直屬上司微微一笑說道:「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軍營里掙外手錢的人很多,據我所知,將軍您在蒙太奇和那邊好像都有些乾股。」
李奎保持著沉默,只是冷冷盯著胡琦的臉,仿佛要把這張老臉盯出花來。
他端起茶碗喝了兩口,說道:「現在說這些事情有何意義?只不過是爭些言語上的功夫,你們兩個只是小小的校官,若不是看在應將夜的面子上,我何至於要和你們說這些廢話?不過你們也莫要以為靠著他撐腰,就能在我面前擺譜。我只需要一道命令,你們便不能出營,只要你們敢出營,我就能不請示上面的意思,直接斬了你。而你們不能出營……應將夜今夜必死。」
「應將夜死定了。」
他緩緩入下茶碗,淡然說道:「所以你們就沒用了。」
胡琦微笑說道:「這世間很多人都死了,我大哥也不會死。」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殺不死的人。」
李奎盯著他的臉寒聲說道:「咱們長安如此多的貴人想賞應將夜臉,他作為一個黑~道頭目偏不要!我倒要看看,這麼多貴人要他死,他區區一個長安江湖人物還能怎麼翻盤!」
話音落處,門帘被掀開,微寒的夜風裹著幾粒雨滴飄了進來。
李奎微微一怔,正欲發怒訓斥,忽然間表情一僵,下意識里站起拱手行禮道:「林羽……這麼夜了,你怎麼會過來?你……你這是?」
身材矮胖的林羽滿臉笑容看著他,說道:「沒什麼別的事情,就是聽說今兒夜裡駐軍部隊提高了警戒等級,我過來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然後林羽轉身望向被反縛雙手,用槍指著的兩名校官,皺眉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