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官笑著搖了搖頭,「一家小鋪子,賣……糖的。」
;;;「哦,我們家余福記是賣酒的。在下村有一個酒坊,裡面的師傅都是你娘當年尋來的,此行也要去下村,到時帶你去看看。」
;;;傅小官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問道:「那件事,還有沒有麻煩?」
;;;「沒有什麼麻煩,那貴人還在臨江,此行據說是和臨江的張記曲記等幾個大商家談一些生意……主要是布商和糧商。臨江的絲綢極好,臨江的糧食產量也算是頗高,只是為父不明白這種事情怎麼是一女子前來操作。」
;;;「是什麼身份?」
;;;「當朝戶部尚書之次女,董書蘭。這些日子為父聽這幾家當家的說,這貴人頗有些手段,倒沒有用身份壓人,只是行言間有意無意透露出挑選皇商的訊號。自虞朝立國兩百餘年,皇商多為江南之地,這次卻選中了江北……真真假假有些模糊,但大家一致認為應當是真的。所以這些日子貴人很忙,想來你這事兒她已經忘記。」
;;;傅大官並沒有說半點他曾經為兒子做過的那些事。
;;;京都金陵秦淮河上的那艘叫紅袖招的畫舫里,胡琴胡大家看過了傅大官的那封手書,沉默半晌,一聲嘆息,隨即修書一封遞給了戶部尚書府,並送去了一壇珍藏十年的飄香酒。
;;;然後董尚書看了那封信,喝了一盅酒,給女兒董書蘭遞了個條子。
;;;條子上寫著這樣一行字:若無傷大雅,便就此揭過。
;;;臨江距離金陵頗遠,若走水路五天可至,但這條子卻走的陸路,來的便晚了一些,董書蘭的手下已經動了手。董書蘭在看到這條子之後蹙眉片刻,也派了人去傅府打探了一下,知道那個叫傅小官的莽撞少爺依然活著,也就再沒有放在心上。
;;;再加上傅大官對臨江官場的經營,至此,此事便已經風平浪靜。
;;;「那貴人不簡單啊,方及笄之年,便能操控此等大事,行於這些老商賈之間而遊刃有餘……這就是豪門底蘊,我傅家,任重而道遠啊。」
;;;「她有尚書府背景,再有皇商之餅……」
;;;「不,」傅大官擺了擺手,「這些老商賈雖然懼怕官府,但在利益面前,有些東西只要不去觸犯,官家也拿他們沒有辦法。至於皇商……這才是他們真正在意之處,原本幾家大的布商和糧商都曾商議底價,共同進退同分一杯羹,但眼下看來,卻漸漸的被這貴人給撕開了一道口子,因為我聽說所談布價比原定底價已經降了一成半,而糧價也降了一成。」
;;;前世的傅小官並沒有做過生意,這些事情聽起來頗為有趣,他問道:「這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
;;;「差不多這意思,主要還是考究心裡。只要利益巨大,就沒有什麼堅固的盟約。這是人性,同一鍋粥,有人想盛一碗,有人想打一盆,也有人想連鍋端走。你看,這就便宜了賣粥的人。」
;;;傅小官沉思片刻,這種淺顯的道理他明白,只是並沒有用這種思維去思考商場上的問題,那麼這就是自己的問題,又回到了轉變思想這個核心問題上。
;;;「兩月有餘這貴人卻還沒離開,說明沒有達到她的預期,但偏偏這些日子她沒有再和商賈談,反而在接見臨江學子,還舉辦了一場詩會,前幾天在臨江書院舉辦的,臨江才子所去過半,被美譽為臨江盛會。只是,這卻實實在在的落了半山書院的面子。」
;;;看著傅小官面上的不解,傅大官呵呵一笑,「高啊……這一手玩得實在是高!」
;;;「什麼意思?」
;;;「臨江四大布商,張記、曲記、柳記還有黃氏,其中以張記最大,為臨江布商行首,也是此次談判盟約的發起人。但臨江書院的背後是柳記,而半山書院的背後才是張記。」
;;;傅小官恍然大悟,「這是頂柳記而踩張記,擺出了車馬?」
;;;「是啊,於無聲處落子,於無雨處驚雷,這是將了張記一軍,就看張之策如何應對了……依為父所見,張之策所布之盟約至此已經破碎,該各自登台了。如若此,布價當降低至少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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