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繼續表演教人讀詩,「憂心悄悄……」
片子沒必要將整首《柏舟》念完,左然直接躍到了下一句台詞,他指著「我心匪石」那幾句,用低沉的聲音對何修懿說:「你來讀一遍吧。」
「……」何修懿低下頭,整臉臉都紅了,按著《詩經》的指尖都有發白,全身上下帶著不諳世事、情竇初開的少年的緊張,「我……我……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他想快速結束,卻又假裝鎮定,台詞節奏充滿了忽快忽慢的矛盾。
&李朝隱說,>
何修懿連忙站起了身子,不敢再看左然,拍拍自己的臉:「行了,出戲。」
盒飯已經到了,何修懿沒去搶,而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發著呆。
左然走到他的身邊,也靠在了牆上,顯得身材修長、挺拔:「最後一鏡感覺最好。」
「…>
&起《詩經》,你最愛那句?」
&何修懿十分驚訝左然會與自己聊天,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挺正常——他們倆是《家族》主演,總不能一直不講話。
何修懿琢磨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我知道的不多……可能是那一句『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左然沒有說話。
何修懿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因為他隱約聽見左然「哼」了聲。
何修懿轉頭問:「左老師,那您呢?」
&左然微微地一篇頭,看著何修懿的眼睛,輕笑了聲,說,「就是那首『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他好像聽說過全詩最後一句。
左然語氣平靜地解釋了一下:「叫作《風雨》《國風·鄭風》中的一篇,講夫妻或者情人重逢的。翻譯過來就是:風雨如此寒涼,雞鳴依然高亢。終於見到君子歸來,還有什麼不安寧呢?風雨如此暴急,雞鳴依然清晰。終於見到君子歸來,還有什麼心病不除?風雨晦暗不明,雞鳴仍不止息。終於見到君子歸來,還有什麼不歡欣呢。」
「……」何修懿回望進了左然的眼睛,片刻之後卻又飛快地移開了。他覺得對方眼裡好像有漩渦,可以將他一切意識都拉進去,而他在洶湧的水中再也無法保持住獨自的靈魂。
何修懿是個同性戀,可是過去常年走醫院裡奔走,早已經心如止水了,最近兩天他卻覺得自己有些像個色-魔——每次左然說點「情話」,他心神都盪上一下。
他又看向左然,覺得……左然唇角似乎……若有若無……地撩起了一點,十分漂亮,不如以往那般冷漠。
怪了……
……
盒飯味道不錯,只是有些涼了。何修懿也不挑,吃得乾乾淨淨。憑良心說,劇組中的盒飯,比醫院強多了,醫院饅頭有時硬得可以把人砸一個坑,可何修懿還是每天都會守在病房裡面。
下午,拍攝繼續。
在影片中也就能占據五分鐘的「走進沈炎家」,李朝隱導演卻指揮整個劇組足足拍了一天。
最後,接著那場半-裸的戲,「宋至」輕輕地問「沈炎」:「沈炎,你……第一次見我時……感覺是怎樣的?」宋至在城中租借的店鋪正是沈炎家中產業,他也是在那第一次見到了沈家的大少爺的。
左然緊盯著何修懿,聲音有特殊的魅力:「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無法理清當時紛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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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然表演得比以往更加出色:「後來,在一日一日不斷的思念中,在一夜一夜旖旎的夢境中,我終於明白了,那個感覺一點都不複雜——就叫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