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食,什麼難吃吃什麼,嗜好是陶眠燒糊的菜和煮得夾生的飯。
對此來望道人多次譴責——
吃點好的吧你!
兩人一蛇終於安生片刻,每回來望到山裡,就要這麼鬧騰。
來望和陶眠聊起了山外的元行遲,還有他的兩個孩子。
陶眠沒有隱瞞,把他所經歷的都講了。
「我還以為,憑你的性格,會拐回山里一個。」
來望摸摸下頜,思索。
陶眠舉箸夾起一截青筍,送入口中。他吃飯慢,就算是一小段筍,也要分兩口咬。每每來望都要吐槽,但沒用,只能陪著吃完。
要等他停止咀嚼了,才能聽到後面的話。
「我只是給行遲一個選擇,但要不要選,那是他的事。」
陶眠說起這話的語氣很平淡。
「他和元夫人,是那兩個孩子的生身父母。打斷骨頭連著肉,而我是外人。」
他吃得很少,飯菜幾乎沒怎麼動,就要撂下筷子。
修長的手指圈住茶壺的壺把兒,給自己斟了杯熱氣騰騰的清茶。
「何況行遲向我發過誓了,他說以後會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
來望對此不屑。
「凡人賭咒如同撒屁,報應來得遲來得輕,就以為沒報應了。等老了有他受的。」
陶眠淺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手指拂過大蛇堅硬黝黑的鱗片,一言不發。
來望知道他心思,但也要勸他。
「小陶,你得算清楚些。只有元日才是在桃花山長大的小孩,他的子孫後代,你無須管,任由他們自己作就是了,死活都與你無關。」
「我曉得的。」
仙人斂眸,任由大蛇把尾巴纏在他的手臂,黑蛇和白衣,很是分明。
「我只是總在感慨,人怎麼會變得這樣快。不是說,行遲他變壞了。而是他好像從曾經凌空睥睨一切的少年,變得侷促、捉襟見肘,被捲入世道的洪流之中,被壓在那片天之下了。」
來望剛才還在低頭猛扒飯,聽他語氣悵然,咀嚼的速度都隨之變緩。
「唉,世事無常,說的不就是這碼事?你這神仙能從閻王那裡搶一條命,卻管不了人心易變。這不怪你。」
來望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少責怪自己,多譴責別人。」
陶眠本來還在惆悵,聽他突然來的這麼一句,噗地笑了。
「你說得對,是我太愛多管閒事了。」
「他家這閒事管得沒勁,吃力不討好,又不給錢。」
「饒了行遲吧,他一輩子的俸祿,都未必抵得上我名下的鋪子七日的進帳。」
「?你怎麼不早說你這麼有錢?早知道這樣,我就拜你為師了。陶眠師父!」
「有沒有出息,要點臉。」
「我這師父可叫出口了,你得給改口費,不然我現在就死在山上,你管不管。」
「大蛇,咬他。」
「!我真的要死了,我不開玩笑!」
有了仙人的應允,大蛇理直氣壯地打來望。
桃花山的一天就在院落的喧鬧聲中開始了。
那次從元府回山前,元行遲出府送別陶眠。
臨行時,元行遲說,他會常給桃花山寫信,讓陶眠師父放心。
陶眠起初的確會定期收到一封信,上面寫著元府的日常,尤其是兩個孩子。
元行遲說,他現在會每天抽時間陪元鶴,而妻子在他的反覆勸說下,對元鶴的態度終於有了一絲改變。
元鶴變得活潑不少,元鹿也得到了更多呆在外面的機會,不必時時刻刻被封印在屋子裡面,像塊易碎的玉。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走,直到元鹿某天清晨突發心絞。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