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太多的回憶,在他眼前不斷浮動,就連她那慘絕人寰的三十條,那隻永遠在嘲笑他的小烏龜,也如此清晰而深刻地存在於他的記憶里。
她相信嗎?到現在,他還能一字不落地把那三十條一條一條背出來……
所有的這些,在她心裡,都比不過一個付真言嗎?
情侶?他心中湧起一股悲憤,情侶的意思,就是她從此以後要跟付真言一起走了?
很討厭她鼻樑上那副眼鏡,前所未有!
他要看清她的眼鏡!看清她的心!他記得自己很早以前就有過一次摘掉她眼鏡的衝動,那會兒,他還不知道她那麼美麗,此刻,這股衝動再度高漲。
他手麻利地一伸,那副大眼鏡便到了他手中。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除了最初一閃而過的驚愕,什麼也沒有……
就像一粒細小的石子,墜入湖裡,不過驚起點點漣漪,轉瞬沉入湖底,再無聲息。一如,她平常的樣子,清淡寡然,不食人間煙火,淡到……無情無義……
喉間一哽,啞了聲音,「妹妹,以後你要離我而去了嗎?」
她一怔,垂了眼瞼,「二哥,誰又何曾擁有過誰?」
呵……
他忽然想笑,想放聲大笑。
是嗎?誰都不曾擁有過誰……原來,這兩年的時光,不屬於任何人……
他覺得不甘,終說了句,「妹妹,我不需要奮鬥就是成功的!財富於我,不過唾手可得的東西!」
葉清禾看著他,終於有了表情和反應,不再一潭靜水,只是,那表情竟然是可笑,他說了一句多麼可笑的話……
&哥啊,成功和財富不是化等號的……」
那語氣,仿佛她是經歷無數的長者,而他是稚子小兒……
而那樣的目光,更是將他深深刺傷。
他何嘗不知道成功和財富之間沒有等號?他只是想告訴她,付真言有的,他也有,付真言能給她的一切,他都能給……
&哥,我要看書了,去找錦兒吧,別讓她等久了。」她垂下眸子來,低低地說,垂在兩側的手,輕輕握了握拳,小指的指甲刺到了手心。
一股強烈的酸楚感從胸口一直衝上鼻尖,他笑,把眼鏡還給她,「當然!不能讓錦兒等久,我走了!」
她戴上眼鏡時,眼前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在原處略略站了站,她走入寢室。
猛然想起,他已經沒錢了,也沒開口問她要錢,馬上跑了出去,趴在走廊上看,只見他的身影已經跑出了宿舍大門,跑得很快很快……
她作罷,只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嘆息。她可以為他著急嗎?一頭掛著她,一頭掛著錦兒,他可真夠累的……
其實吃晚飯的時候,她跑出餐廳沒多久,就想起他可能錢不夠了,所以轉身又往回走。
卻不曾想,回走的路上遇到范仲。
這個人,據說是二哥的天敵,而且看上去總給人神神秘秘的感覺,所以,她並不打算和他有什麼交集。
沒想到,他卻主動和她微笑,還笑著和她打招呼,「嗨,妹妹。」
他也叫她妹妹?這種感覺好奇怪……
不過,他的笑容真的說不出的暖意融融。恰巧他那時穿一件淡藍色襯衫,白色褲子,再襯上他這樣的笑容,竟讓人在微暗的夜裡,如同置身藍天白雲的明媚陽光里。
她總算是自持的,不苟言笑,只微微點頭,以示禮貌。
她往外走,他便如同和她恰巧同路一般,隨上了她的腳步,也不問她去哪,自在地走在了她身邊。
她本就是個沉默自在的人,從不會因為有人在她身邊無話可說而尷尬,以她的性子,是完全可以做到無視他的。
而他,似乎亦然。
兩人這麼並排走著,倒是形成校園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當然,她相信,更多的人要看的風景是他……
直到要出校門了,他才忽然問,「妹妹,是去找蕭伊庭嗎?」
&她隨便答了句,也沒去想什麼,答完更覺得自己沒有答錯。這個人跟二哥是天敵嘛,知道她要去找二哥,說不定會走人,不再和她並排一塊走。
可是,她想錯了。他竟然一直跟她走到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