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失笑了,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最壞的人!你把我的爹娘爺爺帶到哪去了?!」說著小奶狗又要撲過來咬,被她左手把頭按住,抵在前頭近身不得,右手虎口火辣辣的疼,道「明天就帶你去看你家裡人。」
「若言,把這小崽子帶到偏房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別養死了。」她說著點了幾下小奶狗的穴道,小奶狗就倒在了地上,看她左手拿著帕子按在右手上一臉痛色,若言瞥見她袖子上有血,連忙靠近,問道「大人?」
挪開帕子一看,一排牙印,被咬的地方都泛起紫來了。
「豈有此理!大人我去拿藥!」若言說著慌忙跑出去,希夷喚道「把這小崽子帶上啊!」
若言不情不願的把小奶狗拎起來扔到隔壁床上,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做夢!
希夷伸著右手由著若言上藥,左手在看東長鳴的報告,若言見傷的這麼狠,不由問道「大人怎會被他傷到?」
然後反應過來,若不是大人心甘情願挨上這一口,怎麼可能會受傷呢?
「這樣一來,舒服許多。我抄了他家,他咬我一口,算是因果報應。」希夷嘆道。
「大人您怎麼那麼傻?」若言說完,覺得自己逾矩了,還是忍不住道「官場素來如此,大人既然做了,就不該有愧,日後這樣的事情,總少不了。」
「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希夷搖了搖頭,「若他不被我看到,該有多好。」
她閉上眼,想起從前,這是她的軟肋,將來很有可能會害死她,可她改不掉。
「恕屬下說句不該說的,這孩子,最好別留,若有人殺了您全家,養您長大,您長大後會如何做?」若言替她取了布條包好。
「我會殺了他,我一定會。」希夷閉上眼,她已經這麼做了,然後笑了「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孽嗎?我也成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大人?」若言看著她的笑,有些慌張,大人像是魔怔了一樣。
「我等著他殺了我。」希夷擺手道。「我意已決,不用再勸,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明日買處別院,把他送進去好好養著。府裡頭挖個密道,把兩間府邸連起來。」
若言只好道「是。」
這柳氏樹大根深,就算是強抄了家,有許多錯綜複雜的東西在,東臨如今百廢待興,秋試恩科還沒開始,實在不宜亂來,如今賦閒的官員里,聞秩宇已經儘可能拉攏任用了,如今他們查,也就查查這樹的主幹,至於根系的脈絡,如今記下了卻不一定要馬上發難。
射卿是文官之首,執掌衛戍府,也是離衛沒掛名的主子,雖然她把權柄下放給了東長鳴,但東長鳴不還是她的心腹嗎?本次審理定在大理寺,畢竟如今雖然立了新三法司,這等傳統衙門還是要給點面子,七言府與衛戍府,說難聽點,是酷吏也不為過,雖然權勢滔天,這點事情還是要過了明路。
本次立了三個判席,希夷有官員豁免的言權,以及緊急情況下罷官的權力,她與聞橫川俱是一品,聞橫川身有王爵,本該比她更加尊貴些,但本次三府會審還是按照職責以她為首,岐王從旁輔助,大理寺卿基本是旁聽。
拿下柳氏很快,因為那些罪名足夠,可聞秩宇既然要會審,就是要把這柳氏誅盡,而且要天下心服口服,正大光明。他第一次大興豁免抄殺,是要立威的,希夷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便派離衛一直在搜索更多的罪證,越細緻越好。
先從柳生明審起,在自主族一路向旁系審下去,一定要每個人都罪惡滔天,證據確鑿。聞秩宇與聞崇正不同,他極其在乎名聲。現在史官已少有有骨氣的人了,先帝聞崇正的態度一直都是「隨便你們寫,寫完我看了生氣了就殺了」,活到現在的史官都是有些不容易的。
所以先帝遇刺一直都沒個說法,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是她乾的。
大理寺卿洪讓正在宣讀罪狀,主座上兩個人桌子並立,他們兩個的歲數加起來都不如他,可他一個都惹不起,讀罪狀這點費口水的活兒就交到了他身上。
「貪墨白銀十萬兩,提拔祝名讓為戶部侍郎」他足足念了小半頁紙,口乾舌燥,終於放下了那紙,「案犯柳生明,證據確鑿,可還有冤屈?」
第四章 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