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是盛夏,正是林木灌木瘋長的時候,有時候忽然沒路,幾乎要用身體直接把灌木撞開。
昨天晚上,木代和梅花九娘真的進了山嗎?黑燈瞎火的,她們是怎麼走的?
太陽高起來了,濃霧轉薄,羅韌有些焦躁,剛剛已經走過兩條死路了,都是走著走著突然山壁擋道,只能原路返回。
他急走幾步,腳下忽然一絆。
俯身去看,像是凹彎的高爾夫球桿,不知道什麼材料,輕薄,但堅韌,正奇怪時,跟過來的鄭明山臉色忽然變了。
這是梅花九娘的假肢。
但是,為什麼只有一根?另一根呢?更重要的是,人呢?
不再往前,原地停下,幾乎是排查布防式查找,羅韌繞到一處山壁邊時,心中忽然一震。
看到梅花九娘,背對著他,靠著一塊石頭坐著。
如此安詳,無聲無息,不知道為什麼,羅韌有不祥的預感。
他試探著,輕聲叫了句:「師父?」
鄭明山循聲而來。
看到梅花九娘的背影,他的面色幾乎是瞬間煞白,僵了一會之後,大步繞到梅花九娘面前,叫了句:「師父!」
羅韌看到,鄭明山跪了下來。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僵硬地挪著步子,也繞了過去。
梅花九娘死了。
端坐,並沒有倒,臉上帶著笑,像是大笑,身上多處刀傷,致命的是喉部一刀,幾乎深及骨頭,鮮血泅透了衣裳,好在,身周沒有蘊積。
梅花九娘,這位早年的傳奇人物,殞命之處,好在沒那麼狼藉和鮮血淋漓。
羅韌後退兩步,腦子裡一片空白,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木代呢?」
他張皇地四下去看,梅花九娘死了,木代呢,他的姑娘去哪了?昨天晚上,這裡有一場纏鬥,木代不會眼睜睜坐視師父遭毒手的,木代呢?
手機響了,他機械的接起來。
是神棍,語氣激動:「小蘿蔔,你知道嗎,我讓小萬萬幫我查了,那個觀四牌樓,原來……」
羅韌生硬地打斷他:「我現在沒時間,發給我,或者以後再說。」
他掛掉電話。
鄭明山轉頭看他。
這個梅花九娘的大弟子,木代的大師兄,此時此刻,不再是團頭縮腦就著花生米喝小酒的庸常漢子了,他的目光鋒利地像到,躬起的脊背蓄勢待發,形同一隻下一剎就要暴起的獸。
電話持續在響。
羅韌突然憤怒,接起來怒喝:「我說了,我現在沒……」
他忽然止住。
電話那頭,異樣的沉靜、沉默,但又涌動著詭異的氣流。
這不是神棍。
鄭明山緩緩從梅花九娘身邊站起來。
聽筒里終於傳來聲音,這聲音,像是隔了千山萬水,重重年月,帶蠱惑的沙啞和女人的嫵媚,是噩夢裡最深的夢魘,他從未忘記過。
&
羅韌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衝上顱頂:「木代呢?」
&久不見。」
&代呢?」
&麼久不見,不跟老朋友敘敘舊?只惦記你的小美人兒嗎?」
羅韌怒吼:「木代呢?」
&好的很,就是又哭又鬧又叫又罵,不過你放心,我脾氣好,不會一刀殺了她的——殺了她,就沒得玩了。」
羅韌咬牙:「梅花九娘是不是你殺的?」
&個找死的老太太嗎?」她輕笑,「那麼老,也不剩什麼日子了。」
&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她的聲音低的像是情人的呢喃,「羅,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美麗的女人,一生要經歷兩次死亡,一次是美貌逝去,另一次,才是真正的死亡。」
&我瞎了一隻眼,你已經殺了我一次了。」
她咯咯笑起來。
&到你的小美人兒這麼漂亮,我真是嫉妒。」
羅韌死死攥住手機,骨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你到底想怎麼樣?」
&也不知道想怎麼樣,或者,見了面,我就知道了。」
&哪見面?」
&家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