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你看看,還沒說什麼呢,先緊張上了,你們這些人哪。」
他抬起頭,看著周子舒問道:「你當時在想,太子心裡惦記的正主就在眼前,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想試探試探不成?對麼?」
這種事情心裡有數可以,但是絕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心裡有數。周子舒心思急轉,卻不知道赫連翊是抽的哪門子風說破,只得往旁邊撤了一步,跪下來:「草民不該妄自揣測,這……罪該萬死,太子殿下……」
赫連翊輕笑一聲,道:「起來吧,做什麼大驚小怪的,多大點的事兒,看出來就看出來唄,孤又不能叫人把你的眼睛挖了。」
周子舒於是更覺得提心弔膽了。
赫連翊小聲道:「起來,孤還能怎麼樣,他在眼皮底下,看著他挺好的,也就得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總是了解些的,孤要是真把他鎖在身邊,當個……豈不昏聵透頂了?社稷與私情,孰重孰輕孤還是分得出的,別把孤想得那麼荒唐。」
周子舒輕輕地鬆了口氣,這才站起身來,卻不敢再坐下了。
赫連翊嘆道:「他要是也有青鸞一半叫人省心,不整天氣我,也就好了。」
晚來春恨時,叫落花獨立人,最傷那微雨雙飛燕。
赫連翊終究是個清醒人,既然早知道夜雨霖鈴終是怨憤,何苦要有那驪山語罷清宵半的片刻歡愉呢?
不過憑一剪殘影,出神片刻,聊藉相思罷了,還能落個細水長流,流著流著,說不定歲月流逝,少年情懷散了,也就盡了。
赫連翊又道:「他這些日子動作不小,雖說……到底有些不放心,私下裡你多看著些。」
周子舒忙點頭稱是,赫連翊點點頭,揮揮手道:「去吧,孤在坐一會。」
可他腳還沒踏出門檻,又聽赫連翊在身後低低地道:「子舒,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是……」
周子舒猝然回過頭去,見那年輕的儲君半個身子坐在帘子投下的陰影里,一張臉看不清喜怒,只有那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樣的厲,心中一凜,低聲道:「殿下,不該說的話,草民比死人還可靠些,請殿下放心。」
赫連翊這才有些疲憊地擺擺手。
宮裡轉眼便忙碌起來,赫連沛五十五壽辰,好歹算個整數,魏城案的餘威還在波及,空氣還緊張著,可皇子皇孫文官武將們又要迫不得已地開始新一輪的絞盡腦汁。
景七給赫連釗的那隻奇貓,自然不能是萬壽節當天送上去,否則這個「大皇子攛掇耽於玩樂」的名兒便坐實了,賀禮還得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千年王八萬年龜的那套正統玩意兒,所以赫連釗是提前了幾天,進宮請安的時候,將跳舞香貓送上。
只說是自己門人在民間異人那裡搜羅的,不敢專美,送來給父皇解悶,全當替自己盡孝。
這種讓畜生盡孝的行為,讓赫連沛滿意得不行,當即給了一堆賞賜,若不是還有點理智,幾乎脫口要給赫連釗封個帶著貓味兒的親王。
赫連沛多少有些孩子心性,得了好東西,就願意四處顯擺一圈,還特意出宮去了趟南寧王府,蹭了一頓飯,給景七好一通表演。那貓沒給赫連釗之前,在王府養了十多天,眾人早都看膩了,看著皇上那興致勃勃的樣,也不能說破,還得陪著假裝新鮮,景七心裡十分哭笑不得。
這些日子好事壞事不斷,赫連釗明顯壓了赫連琪一籌,人逢喜事精神爽什麼的就不說了。
太子大婚的消息下來,有嗅覺敏銳的老狐狸,開始注意到這位名聲向來不錯的太子殿下身後的勢力。
赫連琪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低調做人,黑巫的事業被他捂了下來,景七托著周子舒探訪過,可竟然連周子舒那裡都暫時沒有結果,可見二皇子小心謹慎。
小半年以後,陸深進了戶部,終於能大展拳腳,加上景七幫著他從中插針引線四處逢源,一時也算風生水起。
王府卻多了一位「學生」。自從景七知道烏溪一天只睡兩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在練功之後,再不好意思拽著人家出去瘋玩了,烏溪卻習慣了每天下午過來坐一會,一般是景七剛醒了午覺的時候,赫連沛一直沒有成功地給巫童府指派先生,景七好為人師的毛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