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腐臭。楊儀乃是孔明嫡親部下,性命前途都在他一人身上,若是孔明不測,楊儀的功名富貴也都雲散煙消。想到多年來跟著孔明勞苦,眼看勝利在望,卻又突然從高處跌落下來,楊儀心中怎能不怒?猛然站起身來,拔劍喝道:「我殺了你這賤人。」
&公且住。」孔明的語氣仍舊十分的平靜,轉問鮑三娘道:「你剛才說吾還能活幾個時辰?」鮑三娘放聲大笑,片刻才問道:「你也怕了?放心,至少還能有兩個時辰等死。」孔明還不曾答話,孟獲卻先道:「你信不信在一個時辰之內,本王就能有手段使你乖乖地將解藥交出來?」鮑三娘也反問道:「你信不信這種毒藥根本無藥可解?即便是有,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來嚴刑拷打我麼?」說著便將手中的匕首緩緩舉起,再對著孔明道:「孔明,我先下去找索郎一起,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孔明知她心意,本要開口勸止,轉念卻想對方此番前來本就抱著必死之心,如今親身將大仇得報,更不想落在蠻人手中受辱,便要自己了斷。古時為夫尋節的女子不少,但象鮑三娘如此能為夫報仇,而又盡節者卻不多。常言「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孔明不禁心中敬佩,乃道:「真乃女中丈夫。」鮑三娘淡笑道:「丞相謬讚,我便在下面恭侯大駕。」言語剛落,手中的匕首便很準確而快速地扎進了自己的心窩。
孟獲看著鮑三娘的身體撲倒在地,也將心中的恨意轉成敬意,想不到天下除了自己家裡的那位,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剛烈女子,乃揮手示意左右將其屍體抬下,好生安置。那些洞主以及不曾被殺的蠻女也都退了下去。
在孔明看到鮑三娘自盡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中徹底的失望了,也明白了對方之所以要自盡,並不完全是為了不受蠻人之辱。鮑三娘是懷著滿腔的仇恨而來,如果不是對自己的毒藥有十分的把握,知道孔明必死無疑,又怎麼會甘心先死?既然她感自盡在前,那也就是意味著孔明,隨後必然會去黃泉路上相見。而她自盡也正是是要孔明徹底的絕望,在絕望之中慢慢地等待著死亡。
這一層意思楊儀也能想得到,他卻沒有孔明那份坦然,連聲地催促詢問巫醫如何還不曾前來?孔明輕輕咳嗽幾聲,腦中不住地在想,兩個時辰,在生命的最後兩個時辰之內,自己究竟該幹些什麼呢?看著楊儀滿臉的急切,孔明也知道其心中所想,關心的未必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的美好前程。再看旁邊的孟獲,這隻猛虎是自己引來的,一旦死去,豈不成了大害?
巫醫匆匆地趕進帳來,仔細地為孔明察看了傷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只是為他止血包紮,對此毒卻也無能為力。在這一刻,孔明的心中突然十分的明亮,暗笑鮑三娘錯了,自己又豈是那些凡夫俗子,貪生怕死?在離死亡越近的時候,孔明只覺得越發的輕鬆,這麼多年的爭奪籌謀,算計別人,別人算計也確實累了,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巫醫還要再為孔明盡些人事,孔明卻搖頭拒絕,吩咐楊儀去將蔣琬帶來。楊儀頓時明白了孔明的心意,其實他也想到這一點,卻不敢明言相勸。現在既然孔明主動開口,楊儀自然是滿心的歡喜,雖然極力地掩飾,但眉眼之間也不禁露出喜色,匆匆地奉命而去。孔明也看出楊儀的喜悅,世態炎涼,樹倒猢猻自然都會散去,他心中也不以為意,轉而向孟獲道:「吾命不長久,大王欲將如何?」
孟獲的心中確實也在深思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答案,沒有了孔明,即便將趙舒困死在山上,他又如何能應付蜀漢的大軍?孔明見他猶豫不答,便又道:「若有人能兌現吾與大王許下之諾言,大王又將如何?」孟獲卻沒有楊儀的頭腦,還不能明白孔明的心意,不禁問道:「誰人能繼丞相之後?楊大人麼,他的威信似乎還不足以入主成都。」
楊儀只是小小的丞相長史,與孔明相比,不論身份才能,都是天壤之別,怎能代之?孔明微微搖了搖頭,道:「並非威公。」孟獲更是奇怪,孔明與楊儀前來投奔,除了一些隨從,並無他人,難道孔明手中還有旁的人才不成?孔明知道以孟獲的死腦筋,怕是不能猜想到自己的心思,遂再道:「趙舒若能答應吾許與大王的條件,大王將如何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