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之人,二十左右年紀。
和田豐相仿,長著一張不討人喜的臉。
此人與田豐,是冀州鉅鹿同鄉,姓魏名徵,字玄成。
魏徵自幼熟讀詩書,敬佩田豐的學識和才能,投其門下,拜其為師。
兩人也是有緣。魏徵各方面和田豐都極為想像,一般的博學多謀,一樣的倔強剛直。
兩個犟種,在一起時,聊家常都像吵架一樣。真可謂,一言不合,就開吵!
不過,爭吵絲毫不影響兩人的關係。
田豐十分看中魏徵,並不把他當成學生,而是視為朋友。
聽聞田豐盛怒,魏徵急忙進來規勸。
「玄成來得正好,吾即刻趕回鄴城,玄成暫留中山,協調諸事!」
「先生如此著急趕回鄴城,可是為了冀州兵馬調動之事?」
「哼!」
田豐怒哼一聲,以為回答。
魏徵雖然也剛直,但是相比較田豐,魏徵更加聰明。
魏徵師從田豐,受益匪淺。
不用上課聽講,只要跟隨田豐處理日常事務,便能學到很多東西。
而讓魏徵受益最大的,莫過於教訓!
田豐性剛直,甚至已近偏激。
可以說,田豐不是好下屬,也不是好同僚。
得罪同僚、得罪主公袁紹,讓田豐樹敵無數,處處碰壁,撞得鼻青臉腫。
田豐,逐漸被擠出袁紹的決策核心。魏徵目睹了這一過程,也從中吸取了田豐的教訓。
雖然都愛諫言,都愛頂撞上司,但魏徵在諫言的時機和技巧上,無疑是青出於藍。
「學生以為,先生此行,徒費功夫。」
田豐的氣剛剛消了一成,魏徵這一句,如同火上澆油般,田豐的火「騰」地又躥了起來!
「徒費功夫,某也要去!本初此舉,將給幽冀之地,招來滅頂之災,吾豈能無視?!」
「先生慎言!」
田豐口無遮攔,魏徵趕緊關上房門。
「幽冀大禍臨頭,叫吾如何慎言?!」魏徵不勸還好,田豐不聽勸告,反倒大吼起來。「本初自作聰明矣!兵馬調動,明向并州,實欲圖謀青兗。吾三番五次進言,應先定遼東,再圖中原,本初不聽也還罷了。卻一意孤行,欲取青兗。此戰,必敗!必敗啊!」
魏徵認可田豐所言,但他更清楚,田豐去鄴城,根本無法說服袁紹,無法讓幽冀避開災禍,卻將給田豐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先生所言極是。然,袁公動兵青兗,已是箭在弦上,無可挽回矣。」
「無可挽回,某亦要趕去鄴城,當面諫言!」田豐的犟勁上來,無人能說服。
「學生只是擔心,先生此去鄴城,於事無補,且惹禍上身啊……」
「汝乃錚錚之士,怎說出如此言語?」田豐沖魏徵吼道。
「學生慚愧,只是,學生實在替先生擔心……」
「玄成啊……」田豐將手按到魏徵的肩膀上。「你我二人,名為師生,實為良友。他人如何看待田某,田某毫不介意。某隻希望,玄成能理解某之所想。」
魏徵點點頭。
「本初今雖不聽所言,不從所計,然田某曾受本初知遇之恩,唯皆盡所能,忠人之事。此去鄴城,縱惹下殺身之禍,也必當面諫言。玄成,懂嗎?」
「學生……懂得……」
……
鄴城。
袁紹的大將軍府。
大堂之上,田豐慷慨激昂,聲淚俱下,只為勸說袁紹,不可對青兗妄動刀兵。
兩廂,群僚垂首抄袖,無一人出聲。但每個人想法,都是一般:田豐作死!
大堂正中,袁紹面色鐵青。
突然!
「嘭」地一聲,袁紹的拳頭重重砸在几案上!
「田元皓,夠了!」
田豐懵了。
他見過袁紹發火,但頭一次見到袁紹如此盛怒。
眾幕僚都嚇得一哆嗦。眾人早就盼著袁紹發火,只是,誰都沒料到,袁紹竟然如此雷霆震怒。
「袁公……」田豐還想爭辯,但氣勢已經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