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郃那一路沒有掌握沁水上的制河權,所以儘管第一天就成功攻到了南岸,但入夜之後還是沒站穩腳跟,反覆拉鋸了兩天,才算是穩住戰線。
丑那邊,倒是進攻第一天就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戰事持續到六月二十五時,袁紹軍總算是把關羽的防守部隊全部壓縮到了三座城市裡,把關羽野外連接三縣的防線統統摧垮。
可惜事實上,關羽壓根就沒付出多少人員傷亡,完全是在用逐步退卻式的彈性防禦,瘋狂殺傷袁紹軍的有生力量。
年初的時候關羽在沮授那兒受過的憋屈,現在全部逆轉過來,由袁軍將士加倍承擔。
而且關羽的部隊在後撤時,連精良裝備都沒多少損失,畢竟打防守的一方,撐不住也能有序撤退,不像進攻方攻勢失敗丟下屍體就跑、鐵甲和灌鋼兵器都會被繳獲很多。
甚至張郃、丑這次打攻堅的時候,就投入過不少鐵甲兵,一開始才進展那麼順利但這些士兵身上的鐵甲,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沮授年初的時候打彈性防禦、從關羽那兒繳獲過去的。
尤其是那些鍛鋼胸甲,袁紹那兒根本就沒有這種產,那就幾乎都是之前剝屍體繳獲的了,袁紹那邊至今還在生產普通札甲和魚鱗甲,一錘子一錘子鍛打出來的,沒有水車鍛錘。
於是,張郃丑看似推進了一些地盤,實際上卻把沮授為他們攢下的家底又送回去了相當一部分。
……
六月二十五日夜,作為袁軍前進基地的懷縣,城中居然是一片歡慶之狀,因為袁紹要慶賀「成功將關羽掌握的河內三縣三陘分割包圍,將來各個擊破也指日可待」,酒席就擺在懷縣的河內太守府里。
可見部隊一多,主帥與前方脫節,就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傷亡對於袁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他看到的更是成功把關羽分割包圍。
既然都分割了,以袁軍如今也有槓桿式投石機等利器的現狀,破城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還怕關羽突圍麼?
沮授要是早點不計傷亡這樣打,不就輕鬆搞定了?關羽的兵馬雖然也精銳,但六萬人被分割在三座城裡,還有後方的幾個關卡,互相不得救援。
關羽還傻呵呵地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重要據點,野戰防線被分割了依然要死守城池,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二十萬大軍分批往上堆,不就每一處都形成局部優勢兵力,把敵人殲滅了麼?怕強攻城池傷亡大,也可以酌情圍困幾座存糧不久的,攻餓並用,隨機應變,豈不美哉。
沮授,婦人之仁!不堪為帥!打仗哪能怕死人,一開始多死人是為了合圍成功後的成建制殲滅迫降敵人!
袁紹的這種想法,偏偏還得到了許攸的極力吹捧拍馬,愈發堅定了其固有認知。其他隨軍謀士一看許攸得到嘉許,也不甘心馬屁被他一個人拍了,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郭圖,也是跟著吹噓起袁紹的「果決」。
沮授雖然伏低做小換來了隨軍機會,面對這樣的環境,也是根本沒有機會直諫,袁紹的酒宴上他還得跟著強裝笑臉,祝賀袁紹取得的局部突破。
從太守府離開之後,當晚,沮授就憂心忡忡地琢磨,該如何巧妙地迂迴提醒一下袁紹,別中了關羽和諸葛亮的計策,用一條條不值錢的破防線和幾個看似沒退路、實則有退路的破縣城,就消耗了袁紹軍數以萬計的生命,更要防止士氣因為傷亡而重挫。
想來想去,自己跟許攸的梁子已經結下,只能另外找人。
「郭圖為人貪鄙,趨炎附勢,智數短淺。且如今許攸得勢,郭圖斷不會仗義執言。逢紀雖然略有軍機見識,但他跟許攸是南陽同鄉,軍略上也不會違背許攸。
田豐沒有隨軍,其餘謀士多碌碌之輩,只剩荀諶、辛評可以商議、共謀勸諫主公。」
沮授心中盤點一番,決定優先找荀諶。
荀諶此人,演義里壓根就沒出場,但正史上他也算是袁紹身邊的重要謀士了,歷史上官渡之戰的時候,就有帶荀諶隨軍參贊軍機。
不過袁紹那次對荀諶的重用也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因為荀諶在官渡之戰前,是建議袁紹速戰速決的,剛好對了袁紹的脾性。相比之下,歷史上田豐在官渡之戰前是建議袁紹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