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那是昨日了。」林清羽掃了眼桌上的妝奩,煩躁道,「把這些拿下去。」
林清羽這邊已經穿戴完畢,陸晚丞那頭人還睡著。幾個婢女圍在床邊,輕聲細語地叫著他
「大少爺,您該和少君一起去給老爺夫人敬茶了。」
「少爺……」
陸晚丞一動不動,表情安詳,雙手在胸前合十,宛如一尊佛像。
鳳芹不安道「小侯爺不會又昏過去了吧?」
林清羽走上前,仔細觀察了陸晚丞一番,道「沒有,他只是睡死過去了,強行叫能叫醒。」
鳳芹不懂就問「少君,怎麼才是『強行叫』呀?」
「大點聲,或者掀他被子。」林清羽道,「但你們別忘了,他是個病人。除非你們想讓他病情加重,否則別打擾他休息。」
鳳芹為難道「可是,侯爺和夫人那邊……」
林清羽打斷「他都病成什麼樣了,你們還要他去敬茶?規矩比他的命還重要?」在大瑜,一般大婚次日給父母敬茶,都是新婦和丈夫一起。若陸晚丞不去,那他大概率也不用去。
當初皇后賜婚之前,南安侯夫人梁氏曾派人上門提過親,被他果斷拒絕後才去求的皇后,從而將林家置於要麼嫁,要麼死的境地。別說把南安府夫婦當「公婆」,他理都不想理他們。
鳳芹不敢做主,遣了個小丫鬟去稟告梁氏。不多時,梁氏身邊的嬤嬤來回話「夫人說了,少爺難得睡個安穩覺,且讓他繼續睡。她和侯爺只喝少君一人的茶就夠了。」
林清羽冷笑「夫人果然愛子如命。」
人在侯府,身不由己。林清羽再不情願,也只能披上雪披,跟著嬤嬤去了前廳。
一路上,嬤嬤都在嘮叨侯府內宅的規矩,林清羽只當她在放屁,自動把她的聲音隔絕在耳外。昨日他戴著喜帕,只能看到腳下幾步路,今日才得見南安侯府的真貌。他雖沒進過宮,但曾隨著父親去王府上出過診。南安侯府的富麗堂皇竟絲毫不輸王府,雕樑畫棟,華美貴氣,可見南安侯在朝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前廳中,南安侯和梁氏端坐於上座。南安侯年近不惑,沉默寡言,面容剛毅;梁氏風韻猶存,慈眉善目,看著是個好相與的貴婦。
林清羽接過嬤嬤遞上來的茶,情不自禁地幻想自己在裡面下毒的情景。
有什麼毒藥,也能讓他們嘗一嘗失去自由的滋味。
兩人喝了林清羽的茶。梁氏含笑道「清羽,昨夜睡得好嗎?」
林清羽回過神,道「尚可。」
「今後侯府就是你的家,你若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告訴母親便是。」
「多謝夫人。」
嬤嬤嗔道「少君怎麼還叫『夫人』,你得和小侯爺一樣,叫『母親』。」
這個嬤嬤,對改口一事還真是執著,乾脆叫她【改口嬤嬤】好了。那麼想叫,她自己怎麼不叫。
林清羽垂眸道「習慣使然,一時難以改口,望侯爺夫人恕罪。」
南安侯面露不悅。梁氏大度地表示「無妨,來日方長。我嫁入侯府的頭幾個月,也總是忘了改口。」
南安侯道「還是要儘快習慣,免得讓人看笑話。」
林清羽想著自己的雙親,隱忍道「是。」
梁氏又抿了口茶,道「你的生辰八字和晚丞的乃是天作之合,我和侯爺也是看中這一點,才請聖上賜了婚。清羽,你以後當事事以夫君為先,伺候於病榻之前,讓晚丞多沾沾你的福氣。」
林清羽木然點頭。
南安侯道「說起來,你是太醫院院判之子,又拜得名師,醫術斷然不會差。」
林清羽胸口一陣憋悶。
是啊,他醫術不差,他本可以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如今卻要被困在後宅,做一個安分守己的男妻。而罪魁禍首還在說「晚丞的身子雖有張大夫照料,你也可以跟著看顧一些,別浪費了你一身的醫術。」
南安侯兼著戶部尚書的差事,朝中事多,說了幾句就走了。梁氏送了一隻翡翠玉鐲給林清羽,道「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嫁妝,本想日後送給晚丞的嫡子,如今……」梁氏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