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收到沉甸甸的報喜小費後,天使宋浩、還有一眾宮人們迅速忽略了這件小事。
並且對於面前這位舉止優雅、談吐不凡的謝氏貴女十分有好感,頻頻誇讚歐陽大人眼光真好,未婚之妻如此賢惠。
謝令姜淺笑,某刻不動聲色瞥了眼門外無人的長廊,忽說:
「還沒訂哩,諸位大人勿亂說。」
「這哪跑得掉?」宋浩笑語:
「歐陽大人雖寒門,卻是本朝最年輕五品長史,才弱冠就成了一方大員,又是令尊高徒……陳郡謝氏是江左士族之首沒錯,但肯定不拒這樣的女婿的,謝小娘子無須擔心。」
謝令姜輕咬下唇,茶杯遮住發呆表情,「是嗎。」
又小聲問:「南隴歐陽氏那邊,應該挺支持的吧?」
宋浩立馬道:「這當然,寒門能與五姓七望聯姻,乃提高門楣之幸事,做夢都得笑醒。」
謝令姜低頭抿茶,霧醺紅頰,眼神微閃。
少頃,她瞥了眼門外。
沒有大師兄的身影。
但能看見外面,刁縣丞、燕六郎等一眾官吏正喜氣洋洋的齊聚,在新奇打量緋紅官服與女皇制書。
大師兄去哪了?
謝令姜發現他好像今日有點走神。
不過嚴格說起來,也不止今日了。
自從離伯父恢復潯陽王身份,與韋伯母被迫提前去往江州城。
大師兄就開始心不在焉的了,好像篤定謀劃已成,心思投向他事。
倒是令她和離裹兒、離扶蘇等待的瞎擔憂了。
……
眼見有小師妹待客,歐陽戎把手中緋服、制書,隨手遞給了燕六郎、刁縣丞他們。
他走後門,孤身離開縣衙。
歐陽戎想出去走走,臨近離開此縣,最近胸口似有一口氣堵著。
剛剛領旨時出神,是他確實沒想到,竟能一步晉升五品。
本以為向那位夫子辭官表態後,頂破天了,也就從六品侍御史平調,做個地方六品官,大概率還是在江州「治水」……反正無所謂了,方便做潯陽王府的入幕之賓,謀局破局即可,官職不急著升,
可現在倒好,江州長史。
次五品上。
一州的實權二把手啊。
話說,江州城內,那位與他書信往來、「線上」相愛相殺很久的刺史大人,迎來他做副手,以後線下應該會不覺寂寞了吧?
歐陽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點小期待。
「這就是兩千功德的福報嗎,倒也花的不虧……」
離開氛圍喜氣洋洋的縣衙。
歐陽戎孤身橫穿縣城,彭郎渡渡河,抵達蝴蝶溪西岸。
獻祥之事成功後,他最近每日上午,都會來這邊走走。
特別是小孤山上的那座祀堂。
歐陽戎在紀念阿山與志士們的祀堂內,插上三柱香,屁股落門檻,發呆坐了半個時辰,方才沉默下山。
又走入古越劍鋪原址,在斬龍台故地重遊了遍。柳家已不在,少了壟斷壓榨,出現了不少新劍鋪,西岸重新熱火朝天。
一路旁觀,年輕縣令臉色逐漸平靜。
回到縣城,已經傍晚,歐陽戎看了一眼城郊方向,猶豫片刻,轉身朝鹿鳴街走去。
他在縣衙門口,還有梅鹿苑門口,看見不少果籃與土特產,還有很多醃蘿蔔罈子。
不用看就知道,父老鄉親們自發送來的,對投餵某位年輕縣令的熱情十分火熱。
歐陽戎白天就猜到會這樣,離開縣衙出去逛,也算是躲避風頭。
庸、調,兩項終生免除之事,已經在縣內傳開。
尋常的大周百姓,稅收是租、庸、調三類,租是田地稅收,算大頭,但後面的庸與調,負擔也是不小,眼下能被免除,簡直天降甘露。
欸,整出一個祥瑞,真是造福全體。那位陛下得了天命正統,而歐陽戎與離閒一家,還有龍城百姓們,得了好處實惠。
唯一的缺點,就是封賞稍微有點花錢,但花的都是朝廷的錢,幹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