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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好多,好多人在送老爺,阿青沒擠上去……」
年輕婦人想了想,「他看見你了嗎?」
「好像沒看見……又好像看見了,老爺喝了好多酒,旁邊好吵,我喊了幾聲,他好像看過來了,不知道看沒看見,我,我不知道。」
阿青茫然低頭,看著懷裡一團抱過去、又回來的碎花布包:
「可能老爺也不想見我吧,也是,會勾起傷心的。」
年輕婦人抬手,摸了摸少女的沮喪小腦袋:
「小姑往好了想,可能他只是忘了,今日也沒看見。不是不想見你。」
「哦。」
歐陽戎微愣,阿青也去送他了?但他當時一直在喝父老鄉親們的離別酒,腦子有些醉醺醺的,反應遲鈍,沒有看見她。
年輕婦人接過阿青手裡的碎花布包,打開,取出一件乾淨整潔的儒衫,摸了摸細緻嚴密的針線,語氣惋惜:
「小姑織了這麼久,早點送去就好了。」
「沒……沒事的。」
阿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牽住兄嫂袖子寬慰:「回頭,我去找燕大哥,讓他幫忙寄送過去,一樣的。」
歐陽戎再也忍不住了。
「誰說一樣?」
他身子離開陰影,快步上前,來到阿青與年輕婦人面前,徑自接過儒衫。
歐陽戎低頭展開儒衫,抖了抖,貼身試了試,朝臉色愕然的二女,一臉認真說:
「我得過來試試,如果尺碼小了,或大了,還得請你們幫忙改改呢。」
「老……老爺。」
阿青瞪大靈氣的眼睛,看著面前笑容燦爛的背匣青年,又驚喜又慌張:
「您,您不是坐船走了嗎?」
歐陽戎抬起手,先是頓了頓,旋即繼續前伸,揉了揉阿青的腦袋:
「傻丫頭。」
他轉頭,朝驚訝萬分的年輕婦人歉意一笑:
「這些日子辛苦伱了。」
年輕婦人用力搖頭。
外面天色已黑,三人沒有多站,進入院子。
歐陽戎問:「柳大娘呢?」
年輕婦人指了指一間安靜的西廂房,手指放在嘴邊,噓聲示意。
歐陽戎沉默點頭。
年輕婦人手擦了擦圍裙,臉色欣喜的去往廚房,準備飯菜招待貴客。
阿青激動紅臉,似有一肚子話。
她把歐陽戎領到了一間擺放飯桌的正屋,請他坐下,少女一雙靈氣大眼亮晶晶的,小跑去倒茶。
「不,不用麻煩了。」
歐陽戎伸手攔住阿青,拉她一起坐下。
「我過來,其實是有話想對你說。」
阿青好奇看著他,小聲:「老爺,您講。」
歐陽戎認真糾正:「記住,從今往後,不要叫我老爺。」
阿青身子微僵,可歐陽戎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怔住:
「叫我阿兄,或者檀郎。」
「啊……」
歐陽戎伸手按住她瘦弱的肩膀:
「以後,我也不叫你阿青了,叫你阿妹。
「阿山是我的袍澤?他的母妹,就是我歐陽良翰的母妹,我來盡孝奉養!」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情難自禁說:
「我不太喜歡說肉麻之話,總覺得行動比話語更有力量,就像阿山那樣。
「所以此前一直未來見你們,只是遠遠的讓六郎他們來問候照顧,除了有些無顏相見外,我也只想著默默去做。其實早已將你們當母妹對待。
「可是,我也有些愧疚,因為有我這樣的兒子與阿兄,對你們母女而言,不一定是件好事。
「因為我還帶著很多面具身份,需要去扛起很多責任,我要去做的事,會得罪很多人,我要去的地方,會潛藏很多危險,他們可能比柳家還要窮兇惡極,形勢甚至比龍城還要嚴峻。
「就像我現在即將要去的潯陽城,情況並不比龍城好上多少,它很可能會被人布置成一隻更大的鐵籠,欲困死我與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