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說,李公不一定要拿下江州……或渡江北上……難道是說,匡復軍不再繼續沿長江東進,在東南空耗,不尋求占據金陵、劃江而治了。
「而是像阿父那夜分析的另一條可行路一樣,直接渡江北上,大張旗鼓地前進,直向東都洛陽,作出直搗黃龍的姿態,向天下人示意匡復救乾的志向,引四面八方響應,擾亂河北、山東嗎……
「阿父曾言南北之爭、他必選北,李正炎此舉定然貼合阿父心意,加上潯陽王府已無,匡復軍可肆意舉復仇大旗,就說要去洛陽勤王保住僅剩的高宗血脈相王,令加上一口如畫鼎劍……
「看來阿父不光是被李正炎裹挾,可能也心動了,也是,畢竟匡復軍那邊上限更好,確實比屈居人下、吃衛氏殘羹要好,若能事成……」
朱玉衡低頭呢喃,面色一時間有些晦暗不明。
少頃,披甲青年緩緩停步,轉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水鐘漏壺。
快要天明。
……
瘸腿漢子離開撫水縣郊外的前鋒駐軍地後,手扶下巴,摘下一枚青銅面具,平靜塞進袖中。
表情不復此前在朱玉衡面前時的焦急之色。
歐陽戎低頭,看了眼腳下。
這種走路六親不認的外八字步伐,是他來時路上,認真學了許久的成果,剛剛表現,倒也還行。
蜃獸假面只能偽裝外形,走路習慣是沒法完全復原的,於是歐陽戎心細如髮的模仿。
奇怪,走習慣了,這外八字好像有點扭轉不過來了是怎麼回事……
歐陽戎無語搖頭。
少頃,他披星戴月來到江畔一處蘆葦地。
登上一艘隱藏其中的舟船,順流而下,駛回江州。
歐陽戎馬不停蹄趕回,大江上,他抬頭望了眼天際魚肚白。
從請假抱琴走進王府、到現今完事返回,共計消耗一天兩夜時間。
眼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陽謀已成,他其實可以慢悠悠回去。
之所以一刻不歇回返,只因守諾:
今日江州前軍出征,歐陽戎說過要親自送朱凌虛上路。
返回船艙,他檢查了功德值,那日在龍城街邊酒樓布劍,滿足儀式條件,收集趙如是假身後,消耗了一千五百功德。
現在功德塔內,還剩餘三千六百多功德。
歐陽戎輕輕頷首。
等會見老朋友朱凌虛,倒是用不上鼎劍和功德紫霧了,能省下一筆。
一路無話,終於,正午前趕到潯陽城。
和他走前一樣,偌大潯陽城,風平浪靜。
街道上,販夫走卒、商賈僧道各行其是,
西城頭的值班守軍照常換防。
一切如常,哪裡有什麼鼎劍屠戮潯陽王府的動亂餘波。
歐陽戎進城前,重新戴上了假面,搖身一變為一個嘴唇極薄的年輕女子。
這是當初在龍城時,柳子安祭獻並留在面具中的女工假身,歐陽戎現今倒是熟練用起。
果然,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他不情願的再次女裝,在街邊買了一塊烙餅,一邊默默啃餅,一邊在某條小巷靜候。
少頃,王妃韋眉出行的豪華車隊經過市井,正攜王府丫鬟出門,來東市置購。
薄唇女子的身影混入其中。
隨眾一起返回了潯陽王府。
潯陽城內,一片祥和。
直到午後,一道十萬火急的前線消息,開始通過各個渠道,陸續傳至潯陽城……
江州大堂內。
朱凌虛最先收到消息。
今日一早,朱玉衡率一千五百前鋒軍叛逃,歸順洪州蔡勤軍。
看著手中這份最新軍情,一張老臉有些懵逼。
第一反應是開荒誕玩笑。
「怎麼可能,簡直荒繆!假的,定是假的,速速去把傳信之人捉來,從上到下清理一遍,有反賊的內奸混入其中,假傳軍情!」
他嗤笑一聲,丟掉軍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旁邊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