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摺子,放回桌上,又整理了下桌面;捧盒侍女們將熱烘烘食盒與水瓶放在檀木長桌上騰出來的空餘處,低頭相續退下。
只見昏暗庭院長廊內,擺放著的一張張檀木長桌,上面堆滿了綢封書本、各色奏摺、王府密報,和一些地方官員秘信。
桌上還有魏王印章、掉漆虎符、來自終南山的漆丸丹藥、某位方士從北海尋來的白龍珠……
這其中還有一串當朝聖人賞賜的白玉佛珠,衛繼嗣每次去往皇城廣場巡查大周頌德天樞時都會攜帶,此刻它也被隨手丟在桌上。
這些東西,國字臉壯漢當然不敢亂碰,後退兩步,腳步無聲的重新在門口垂手侍立,也不催促。
魏王衛繼嗣似是把整個書房都搬過來了,看樣子,平日裡都在這條長廊上處理府內外公務。
祀堂內,某刻,手撐下巴有些出神的衛繼嗣,突然站起身來。
他身上孝服已除,手臂上卻還綁有一條灰白色布條,在大堂內踱步一圈,沉默寡言的給一處處牌位進香。
作為當朝親王,又有女帝特許,親子死後,其實是不需要繼續穿「斬衰」或「齊衰」類孝服的,一直穿戴反而有些違背禮法。
不過衛氏祖籍并州,那邊鄉土葬禮的習俗是什麼樣子,洛陽朝野的大臣們也不清楚,便也沒有殿前御史多管閒事的訓斥。
畢竟喪子之痛,大夥還是能理解下的。
衛繼嗣走到最後一個牌位前。
衛少奇之靈牌。
衛繼嗣安靜看著桌上新送來的骨灰瓶。
「王爺,那日星子坊大佛腳下……女官們事後清點,三公子屍骸不全,衣冠盡被燒毀……實在不雅。」
國字臉壯漢低聲,繼續解釋說:
「再加上運回京城路遠,不宜保存,徵得安惠郡主同意,容真等女官便直接燒制骨灰了……」
衛繼嗣伸手擦了擦靈牌上的灰塵,不語。
國字臉壯漢又抱拳,瞪眼哽咽:「王爺,該用膳了,您可不能餓壞了……」
衛繼嗣低頭收手帕入袖,忽然問:「衛安惠呢?白天送少奇骨灰來,她怎麼沒來。」
國字臉壯漢一愣:「梁王殿下臨時決定,讓安惠郡主留在潯陽城。」
衛繼嗣輕笑語氣:「王弟原來心裡還有侄兒啊,本王還以為他這個做叔叔的一點也不做,不聞不問呢,好啊,他能有點動作就行……」
國字臉壯漢頓時面露難色,抱拳埋頭,兩王之間的機鋒,他不敢吱聲。
衛繼嗣頭不回的問:
「衛武,老大老二人呢。」
名叫衛武的國字臉漢子低聲道:
「王爺,大公子正在回來的路上……二公子那邊,得知此事,悲傷難寢,當場請示,他可否先不北上回京,直接南下江州,查明胞弟冤案……」
衛繼嗣面無表情的擺擺手:
「但願都有這份心吧,讓他們各司其職,先別亂動。
「現在臨時過去有什麼用,是要明晃晃的告訴潯陽王府、相王府還有保離派的人,咱們衛氏來人了嗎?」
「是,王爺。」
衛武凝眉道:
「王爺,那批天南江湖餘孽真是該死,咱們已經抽調人手,去江南協助監察院查案,定要把那些反賊一個個揪出來,為三公子、六公子報仇。」
「天南江湖反賊?」衛繼嗣垂目,擦拭手掌:「哪有這麼多反賊,還這麼巧,偏殺咱們的人。」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能有什麼意思,陛下的意思不就是本王的意思,一切都得以大局為重不是嗎呵呵。」
衛繼嗣邁步走出祀堂,打開食盒,慢條斯理的夾了口菜,塞入嘴中,他面無表情,似是味同嚼蠟。
國字臉壯漢瞄了眼衛繼嗣肩膀上的灰白布,小心翼翼說:
「王爺,梁王殿下說,這條白布應該取下來了,再戴就有些不合禮法,容易被那些老頑固嚼舌根,而且聖人也會覺得您不顧大局,小家子氣了,梁王殿下說,至少不能再戴上朝了……」
衛繼嗣突然轉頭:「你也覺得本王只是在給少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