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蕩在竹屋內外。
吃到一半,老樂師看了眼她們,忍不住放下筷子:
「你們倆,大的小的……都不說話的嗎?」
語氣有些無奈。
容真與宋嬤嬤眼皮都不抬一下,像是沒聽到一樣。
宋嬤嬤可能是因為深凹眼洞布滿眼白,不知有沒有看向老樂師,默默夾了一口菜,塞入掉了牙的嘴中。
容真則似乎是全程神遊,端碗吃飯時,小臉出神,垂目盯著面前最近的一盤菜……老樂師發現她好像就只盯著面前這一盤清炒萵筍吃,其他菜都沒動過。
「你們司天監的女官都這樣嗎,哈哈真有意思。」
老樂師撫掌,爽朗笑言。
話音落下後,桌前鴉雀無聲。
宋嬤嬤慢吞吞從懷中取出一迭整齊手帕,擦了擦嘴角,繼續吃飯。
旁邊的容真,像是被她動作提醒,回過神來,也從袖中取出一迭整齊手帕,擦下唇角,手帕收起,繼續小臉發呆的吃飯。
老樂師:……
沒人理會。
稍微有點尷尬。
老樂師重新端起碗,轉頭看了眼門外。
竹屋房檐,垂掛一道稀薄的雨簾。
連續數日的春雨已停,今日還有一點小雨斷斷續續。
透過院子外面重新煥發蔥綠翠色的竹林,隱隱可見一座露天石刻的無首大佛輪廓。
老樂師臉色孤寂下來,聽了一會兒軟綿綿的雨聲。
這次,他頭不回的說:
「按照約定,星子湖大佛一事結束,該放老朽走了。」
「不行。」
「不可。」
食不語的宋嬤嬤與容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老樂師回過頭,好奇語氣:
「原來你倆沒失聰啞巴啊。」
宋嬤嬤冷哼一聲:
「俞老頭,你若無聊,伱講你的,又沒不讓你開口。」
容真看了眼宋副監正,沒再開口,繼續保持安靜,細嚼慢咽。
老樂師摸了摸自己白髮稀疏的瘦腦袋:
「這飯吃的,怪冷清的,還不如老朽一個人過呢,你們倆過來,是真的只監視,不閒聊對吧,一點含情脈脈的聊家常環節都沒有。」
宋嬤嬤皺眉,白眼瞅著他。
沒開口,卻一切都在不言中。
老樂師笑了笑:
「好吧,就算真的是這樣,你們倆就不能裝一裝,別來太硬的,來點軟的也好啊,老夫一向吃軟不吃硬,怎麼你們辦事就這麼……這麼幹巴呢?
「欸,你們司天監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沒個人情味。老朽告訴你們,還好是遇到了老朽,要是別人,遲早得出事……」
老樂師碎碎念念,不時扒一口飯。
終於有人說話,飯都吃的香了點。
宋嬤嬤臉色冷淡,語氣不耐煩:
「俞老頭,這本就是你份內之事,是報答聖人恩德,怎麼成我司逼你了?難不成還像是三歲小孩一樣,要咱們哄你?」
「咦,小宋姑娘你還別說。」
老樂師身子後仰了下:
「人還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以前老朽年輕時也不喜歡說話來著,一個月都難開口幾次,對於任何不是聲樂知己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現在年紀大了才發現,說話真有意思,若說樂聲是雅音,人話是俗音,大俗既大雅,至簡達至真,細品有乾坤。」
老樂師一臉高興,朝面前一老一小兩位女史分享:
「老朽現在只覺得,安靜了大半輩子,每多說一句話,都是賺的,小宋姑娘呢,你這張冷臉板了一輩子,總該笑笑了吧,別帶它入棺……」
宋嬤嬤枯瘦臉龐上的法令紋肌肉一跳一跳的,似是隨時就要變顏。
這時,容真輕聲開口,緩和氣氛:
「俞老先生,宋前輩與晚輩們絕沒有監視您的意思,在洛陽司天監,大夥都對您十分敬重,聖人亦是記得您的苦勞。」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目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