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些。」
歐陽戎注視燕六郎等人,沒有打斷,待後者語落。
「不。是沒什麼感覺。」
他搖搖頭說。
「沒什麼感覺?」
燕六郎等人齊愣,「明府說笑了,一生心血被毀,事業被推翻,縱是大丈夫,也怎能沒有感覺。」
歐陽戎轉頭,凝視著長廊外輕輕洗刷著青磚古瓦、花紋地磚的雨水,輕聲道:
「因為六郎說的,是門戶私計。」
「門戶私計……」
燕六郎呢喃,不禁追問:
「那明府呢,萬一的萬一,狄公閘和折翼渠沒有擋住後面的水災,明府帶咱們建的東西全部毀於一旦,明府也沒什麼感覺嗎?」
歐陽戎轉過身,向前走去,大步離開。
「那就再來。」
燕六郎等捕班捕快們愣愣看著年輕縣令背影。
其中有個家境殷實的小捕快忽想起曾在茶館看戲聽過的句子,脫口而出:「私者一時,公者千古。」
眾人回頭,臉色皆怔。
……
年輕縣令與捕快們走後。
柳子麟也將柳氏各房族兄們帶了出去。
屋內。
僅剩下柳子文與柳子安倆兄弟。
柳子安聽見院子內的腳步聲遠去,回過頭,湊上前去,小聲說:
「大哥勿怪,前幾日你倒下,後來的公審我與三弟實在扛不住,歐陽良翰明顯有備而來,又有藉口抓手,把咱們柳家架在上面烤,不放些血實在是不行了,所以就……
「雖然有王大人護著咱們不被抄家,但往日裡得罪的人可能還是太多了,這幾天,這些刁民小人們全部跳了出來,都想在咱們柳家的身上割塊肥肉下來。」
說到這兒,柳子安咬牙切齒,臉上亦是露出痛心疾首之色:
「這些回來祭祖的族兄們都淨是些白眼狼,枉大哥往日對他們那麼好,現在都做了家賊……
「不過大哥放心,藉由王大人的說情,我與三弟,勉力維持住了古越劍鋪的產業,能在這場風波里保留下來,已經屬實不容易的,眼下看來,歐陽良翰他們好像未有懷疑這個……」
話語在這頓了頓,柳子安又皺眉:
「對了大哥,為何不報案,是怕歐陽良翰賊喊做賊,當作抓手,對咱們藉機發難?這歐陽良翰,真是狠啊,不僅下手狠,還卑鄙無恥,挑撥我們兄弟情誼……」
柳子安嘴裡剛說到這兒。
病榻上,臉色平靜送走眾人又默默聽了片刻的柳子文驟然暴起。
與公審那日一樣,他死死盯著柳子安震驚的眼睛,緊攥住其手腕。
病榻上的男子滿臉猙獰,低沉嘶吼:
「柳子安!老子不管是不是你捅的刀,從現在起,從現在起!你給老子好好守住柳家,守住劍鋪!若是劍沒鑄成,若是柳家在你手上斷了,不僅老子做了厲鬼也不放過你,柳家祖宗十八代都不會放過你!!咳咳咳……」
似是情緒激動、動作幅度太大,又牽扯到了胸肺傷口,柳子文一陣捂嘴捂胸的狂咳。
可謂是聲聲泣血。
柳子安顫抖手腕,他滿臉布滿驚恐、無辜、傷心的神色,用力搖頭道:
「大哥,真不是我,真不是我乾的啊,你我手足同胞,我怎麼做出這種背後捅刀的狠心之事,大哥,你難道要二弟我把這顆心剖出來,你才信?」
他兩眼通紅,面露疲倦道:
「而且現在也不是兄弟猜疑的時候,你好好養傷,咱們兄弟二人一起撐過眼下,以後齊心協力,待把那物鑄成,再把這失去的一切都加倍奪回來好不好?好不好,大哥?」
柳子文沒有回答,或者說絲毫沒有聽柳子安的哀求話語。
他咳嗽完後,滿嘴鮮血的仰躺在「吱吱呀呀」的堅硬床板上,那原本臉上的猙獰之色逐漸轉變為一種混雜有絕望與悲嗆的神情:
「老子不管你有沒有捅刀,是不是裝的,是不是拿老子當擋箭牌……
「若是柳家沒了,柳家沒了……柳子安,你就是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