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聽到了一陣躁動。
他和蕭復暄同時一愣,轉頭朝躁動來處看去,就見那些倒吊者聳著鼻尖,似乎在嗅著什氣味。他們沖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那玉雕。
此一來,烏行雪也輕嗅了幾下。
這廟宇間確實有股味散了開來,像是……血味。
他起初還有些納悶,目光掃玉雕時忽然記起來,初這玉雕里注蕭復暄上一世的血。方才玉雕忽然甦醒,那股血味便慢慢透了出來。
靈魄向來敏感,聞見了也不稀奇。
奇怪的是他們嗅到那血味後的反應……
就見那些倒吊者一邊聳著鼻尖,一邊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在竭力回想什,卻沒能即刻記起。咕噥聲卻潮水一般蔓延開來。
「這味……」
「血味我似乎在哪兒聞。」
「是啊,熟悉。」
「我也是,我也覺得有些熟悉。」
「可是……在哪兒聞呢?」
……
他們不斷議論著,吸氣的動作越來越明顯,模樣也顯露出幾分詭異。
「他們怎了?」烏行雪不解,他直覺有些不妙。
那血來自上一世的蕭復暄,這些倒吊者皆來自於落花山市。落花山市是在白死後才有的,不論這些人是哪一年在山市落的腳,都不該對這血味有什反應,更不該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忽然想起先前蕭復暄說的一句話:凡人以靈魄生死輪轉。
居於落花山市的,是他們這一世的肉·身,肉·身一世歸一世,自然不可能跟上一世的蕭復暄有什牽連瓜葛。這裡不同,這些倒吊者是靈魄,靈魄不管輪轉幾世都不會變,始終還是年那個。
想到這一點,烏行雪面色一緊。
就聽蕭復暄忽然開口:「玉雕里的血是你的?」
烏行雪下意識:「不是。」
答完他便「嘖」了一聲,有些惱。
這不就變相承認他想起一些事了?
不眼下形勢並不太妙,蕭復暄也沒多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後:「那就。」
烏行雪一愣:「為何這說?」
蕭復暄:「能讓靈魄記住的,絕非事。」
烏行雪心頭一跳,正問,就聽蕭復暄:「凡人死後不會有上一世的記憶,剝離出來的靈魄也是此,倘若依然殘留一些印象,必定是極深刻之事。」
他頓了頓,沉聲:「多半離不開死。」
不用他再多解釋,烏行雪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想來十分懂——於已死之人言,總是死的那一瞬間記憶最為深刻。那既是最後的一剎那,也常常是最痛苦的一剎那,痛總比歡愉長久。
這些倒吊著的靈魄因為是生生抽離的,記得這一世的事十分正常。若是記得再之前的事,恐怕……的只會同「死」有關。
換句話言……
就是蕭復暄上一世的血,同這些倒吊者曾某一世的死有關?
想到這一點,烏行雪只覺得一陣寒涼竄上頭頂。
這念頭閃的一瞬,他忽然聽見了熟悉的劍鳴。
餘光里,蕭復暄的身影一閃。
他猛地一抬眼,就見天宿上仙的劍尖已抵上了近處一個倒吊者的額心。
就聽蕭復暄低低說了一句:「得罪。」
那倒吊者眼珠驟縮,在劍尖觸頂的一刻淒聲尖嘯起來,嘯聲直竄雲霄,聽得烏行雪腦中「嗡」地震了一下。
既然是「死」相關的印象,一定是在死亡一次逼近時最容易激起來。那倒吊者在劍鳴和尖嘯的餘音中雙目圓睜,驚叫:「我想起那血味了!」
「我想起來了……」
蕭復暄那一招並非正的「詰問」,卻「詰問」有異曲同工之妙。
下一刻,支離破碎的畫面疾速閃——
那是一處暗無天際的荒野,夾雜著馬匹嘶鳴和驚天的喊殺聲。
在看到那畫面的一瞬間,烏行雪便明白了,那是戰場……
那是白曾穿行戰場,那位倒吊者之以覺得血味似曾相識,是因為那一世他就在那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