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口道:「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沒有車馬沒有乾糧沒有厚衣裳,怎麼行遠路?指不定路上就出大事兒了!就算平安到達,萬一那邊也亂了怎麼辦不是自己撞上門去麼?二郎前些日子從太明府回來時不是說潛州也在亂麼?可見就沒個地兒安生的。行遠不如行近,我看不如就直接去老宅,那邊都是我們的族人,總不成他們還會幫著亂賊來害我們。要做什麼也好一起使力。看看這家人就沒逃不是?」
陸建新把手裡的木棍用力扔在地上,沉聲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咱們還是回老宅!老宅才整修過,有糧食有井水有柴火,把大門一關,足可守上年余,什麼都不怕!我就不信這群賤民還能比當年的大榮騎兵更厲害!」環顧四周,板著臉道:「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再惹是生非,把那些小心思都收拾起來,互相護持著逃了命再說其他的!」又看向周圍還剩的幾房家人,許諾道:「你們忠義,陸家的子孫將來不會忘了你們,但凡有我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
一席話說得眾人全都激動起來,冷的也覺著不太冷了,腳疼的也覺著不太疼了,病的也覺著病好了很多。
陸建新便朝朱見福使了個眼色,朱見福便趁機道:「趁著天色還早,你們與我去附近農家問問可有車馬一類的,若是能夠買了來,女人孩子們換換腳我們也能走快些,越早到老宅就越安全!」
於是就有幾個強壯的家人站了出來,陸建新先從袖縫裡摳出一塊碎銀,再看向陸建中:「我們的錢財都被搶光了,二弟那裡是否還有?」
陸建中忍了忍,脫了靴子,從襪腿上縫的暗袋裡摸出一塊金子遞給朱見福,叮囑道:「一定要弄來。哪怕是老牛、安車也好。」
沙嬤嬤過來道:「老太太要方便。」才這樣一說,頓時眾女眷都覺著自己想方便了,可這荒郊野地的,到處都是人,能往哪裡解決去?
陸緘便把毅郎交給林謹容抱著,道:「我去看看。瞧瞧是否能和主人家商量商量,行個方便。」也不知他是去和人家怎麼說的,那戶人家居然同意讓林謹容她們進去方便,但有要求,每次只能進去兩個人,不許多。
塗氏就捂著臉驚恐地道:「只許進去兩個人?要是他們起了歹意怎麼辦?」她頭髮亂七八糟的,只靠林謹容給那隻烏木簪子綰著,因還未除服,真上穿的也不是什麼好衣料,人的年紀也大了,又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看著實在不好看。
宋氏忍不住笑起來:「三弟妹,你只管放心,沒人會對你怎麼樣的。」
林玉珍只是輕蔑地嗤笑了一聲便上前去扶老太太:「我先服侍老太太進去。」
陸繕又羞又惱,恨恨地白了塗氏一眼。塗氏臉紅耳赤地把手放下來,低聲道:「不是被嚇破膽子了麼?我是說,萬一這家人是想詐我們進去搶錢財怎麼辦?」
「我們看上去很有錢?」陸緘忍無可忍,冷著臉低斥道:「少說兩句省省力氣吧!」
須臾,眾人解決了問題出來,就見朱見福過來並那幾個家人拉著一張破破爛爛的牛車,牽著一頭騾子並一匹油光水滑的大馬走了過來。先就把老太太車上的那匹老馬換成了騾子,道:「騾子力氣大,這回可以多坐幾個人了,牛車也夠太太奶奶們坐的。」
陸建新大喜過望,招呼眾人:「趕緊上車!趕緊走!」
女人孩子們全都手忙腳亂地爬上去,爭取給自己或者親近的人尋個好地兒,待得都坐齊了,陸建新作為當家人領頭人,順理成章地爬上了那匹大馬,又叫陸建中騎上那匹老馬,陸緘、陸經、陸繕幾個與朱見福等人一起步行,一家子浩浩蕩蕩地朝著前方走去。
此番果然快了許多,女人孩子們坐在車上揉著腳,互相依靠著取暖,興奮地說著等到了老宅以後要如何如何。林謹容卻是憂慮得很,她總覺著賊老天似乎不會就這樣輕鬆就放過了她。
果然才高興了沒多久,就聽得馬蹄聲從後頭傳來,震得地上山響。陸家眾人齊齊嚇得白了臉回過頭去瞧,但見幾個穿著官兵服飾的人縱馬飛奔過來,當頭一人揚聲喊道:「軍情緊急,征馬來用。」隨即一鞭子朝陸建新抽過去,也不管會不會傷到人,一把扯住馬韁就往前頭去了。
陸建新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仰面從馬上摔了下來。
嗯呢,照舊有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