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滿目是笑,溢滿星光。
謝邁靜靜看她,終究做不到拒絕,半晌後點頭道:「好。」
如此他就得派人去崔家,給他堂姐說清楚他臨時起意回蔣州,不去崔家過年了。
沈嫿再度請求道:「你能隨我回一趟沈府嗎?我會給父母說我去你家做客,拜訪你的幼妹,他們看看你人的模樣,我阿姐再幫我說些話,他們該會同意的。」
這非是難事,謝邁點了點頭。
就這樣,沈嫿帶著謝邁回了永興坊。
張氏的人前腳才回來,匯報說沈嫿進了謝府,而這謝府,因沈崔二家交好,張氏自然也清楚謝府里住的是誰。
張氏正疑惑著,沈嫿與那個謝三郎君是什麼關係,便聽婢女上前通報,沈嫿帶著一個郎君回了府。
正午時分,冬日暖陽燦爛的光輝灑下,房檐之上的雪光明亮,一紅一白、一高一矮兩身人影,前後腳緩緩踏進了沈府大門。
見到如此二人,有奴僕用手肘拐了下身邊人,嘀咕道:「誰啊這是?是不是跟蕭世子一樣,上門提親來的?」
「胡說什麼呢!」那人駁道,「沒瞧兩手空空呢麼,提什麼親?」
沈嫿帶謝邁去了中堂。
瞧著自家那恢復了那股子火焰般熱烈勁兒的女兒,並一位清冷雅致的郎君出現,張氏心中莫名其妙地覺出幾絲女兒帶女婿臨門的荒誕感。
沈嫿輕快地喚了一聲阿娘,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謝氏三郎,邁,參見夫人。」
謝邁抬袖,作了個揖。
張氏靜靜看著謝三郎,點了點頭。
不愧是百年世家養出的清貴,言行舉止有禮有節,又不失骨子裡那股驕矜。
張氏請人入座,「謝三郎有禮。」
三人甫一落座,沈嫿就先行開口道:「阿娘,我要隨謝三郎去蔣州。」
張氏的驚訝可想而知。
當著外人,她壓著砰砰亂跳的心跳,強裝鎮定,溫聲問道:「都快過年了,你一個小娘子,還去蔣州作甚?」
沈嫿將先前想好的藉口搬出來:「謝三郎有一同胞幼妹,是我的閨中密友,我想去拜訪她,趁謝三郎回鄉過年,我便與他一同去,按行程算,我恐怕就得在蔣州過年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性子,這分明是拿定了主意,張氏不動聲色,一時沒答話。
沈嫿見狀,給謝邁使了個眼色。
謝邁作為說客上門,自然配合地站起來身,一揖後,朝著沈二夫人,對沈嫿出行一事敘之以情,訴之以理,百般表示定會一路護沈嫿周全。
年底有萬國來朝,沈時秋在禮部忙了數日未曾回府歇息,張氏此刻不敢自己下決定,只能敷衍幾句謝邁作罷。
見她如此,著急的沈嫿一雙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
沈嫿這邊心事重重,與她截然相反的,另一邊,沈蓁蓁的臉色可以用喜笑顏開來形容。
蕭衍將她帶到了東市,徑直進了長安城最大的珠寶樓。
蕭衍看它腰間的琉璃串一眼,對掌柜道:「拿些佩飾出來。」
掌柜應聲後連忙去端最後成色的佩飾來。
沈蓁蓁暗中癟了下嘴,抬故意道:「三郎可是忘了,我已經有佩飾了?你看,我這串珠子晶瑩剔透,多麼美啊。」
蕭衍垂眸睨著她,倏而嗤笑一聲,走進她一步,低聲道:「你多挑一些?」
回答他的,是沈蓁蓁驚喜了一瞬,復而又強迫著平靜下來的眸子與他對視。
郎君勾起唇角,伸出手,指尖漫不經心地划過她雪白的臉頰,最後捏了捏,「口是心非。」
沈蓁蓁吃痛「啊」一下,捂住半張小臉,哼了他一聲,「你莫動手動腳,注意影響。」
溫聲軟語,不見怒意,只余撩人。
郎君的眸光溢滿了化不開的笑意。
他看著跟前這個,與他一同長大,始終低他一個半頭的小娘子,明眸善睞,瓌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的樣子。
由內而外,從頭至尾,都是他喜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