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水。」
殷稷的聲音忽然隔著寢殿厚重的垂幔傳過來,緊接著是蔡添喜的應答聲,外頭也跟著嘈雜起來。
謝蘊一怔,隱隱有了個猜測,下一瞬,殷稷漆黑的臉便闖入眼帘。
「還不起來伺候朕沐浴!」
雖然她的確往這方面想過,可猜測被殷稷確定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驚訝,目光怔然地看過去,遲遲收不回來。
殷稷似乎被看得不耐煩,臉又黑了:「怎麼?朕使喚不動你了?」
態度倒是越發惡劣了。
謝蘊不敢再胡思亂想,搖著頭下了地,跟著他進了耳房。
耳房後頭連接著池子,此時蘭湯正源源不斷地從獸嘴裡流出來,偌大一間屋子,已經到處都蒸騰起了熱氣。
她服侍著殷稷脫了衣裳,目光落在他心口的一處傷疤上,當年殷稷被從謝家趕出去後沒多久,她就聽說他受了重傷,幾近喪命,這大約就是當時重傷留下的疤。
她進宮後曾經問起過是怎麼回事,但每次一提殷稷的態度都變得十分惡劣,疾言厲色地訓斥她閉嘴,久而久之她便不敢提了。
可即便如此,每次看見她還是免不了在意,傷在這個位置,疤又那麼厚,傷口應該很深吧,是什麼人會將他傷成這樣……
她正走神,冷不丁手腕被抓住,然後整個人被拽進了池子裡。
……
再醒過來外頭天色已經黑了,謝蘊身在偏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身上倒是一如既往的處處都痛。
殷稷大約是有氣的,發作得格外兇狠些,比上回從宮外回來的時候還有過之。
她抬手摸了下鎖骨,有個清晰的牙印,好在沒出血,這麼看起來,他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自己這算是逃過一劫吧。
她看著床邊的燭火有些愣神,頭一回覺得看不透殷稷,心情卻莫名的不算糟。
眼見著快到晚飯時辰,她不再胡思亂想,起身換了衣裳打算去正殿伺候,可剛要出門,秀秀卻提著食盒進來了。
「姑姑,悅妃娘娘來了,皇上說今天晚膳不用人伺候。」
謝蘊動作頓住,隨即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正好,那咱們就躲個清閒,你坐下來一起吃吧。」
秀秀卻忽然急切起來:「姑姑,現在可不是吃飯的時候,剛才我看見香穗往正殿去了,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趕在這時候過去擺明了就是要搶你的差事,萬一皇上真看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