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涼透了後,又把茶壺放在暖爐上。
人老了,可能就會有點傻,總是會做一些無厘頭的事,就像這茶,慕青反覆的給它加熱,又等它冷卻,冷卻了又加熱,如此循環往復。
壺中沸水翻滾的聲音把慕青發呆的思緒稍稍拉回來了一些,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這大氅是加厚的,防風抗寒,可是啊,身子熱了,心還是涼的。
慕青這人啊,沒人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如果是貪圖皇位,這麼多年來,他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人們猜測他可能礙於道德和不想背罵名,所以遲遲不動手。
但是,慕青幾乎聚攏了朝堂上所有的權力,還會在乎道德?
所以,就算是魏帝,都不一定猜到了慕青的真正心思。魏帝和柳初說的那些話,也僅僅是建立在魏帝自己的推斷上。
「柳戰國啊柳戰國,你死了,還想把我拖下水,你以為我看不透你和陛下所思所想?拿了其他八國一半的領土,為了管控新增的領土,必然新設各種官員,到時候重要的位置上,放陛下自己的親信,不重要的位置上,就把我這邊和我交好的重臣遠調過去,逐漸把我的權力架空是嗎?」
「可惜,如意算盤再好,也有算漏的時候,是個人就會犯錯,陛下身邊假如沒有可用的人,你們的謀劃還能繼續下去嗎?」
慕青嘿嘿的笑著,十六年前,各地官府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命案,死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看著像是被江湖客所殺,很多都是以江湖仇殺結案,殺人的人肯定是抓不到了,江湖客遊走四方,是最難抓的。
但是沒有人發現這些死掉的普通人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讀書人,聰明的讀書人;都是武人,厲害的武人。
得有多狠?幾乎殺光了十六年前的那一輩所有有才能的人,這是讓魏國在人才上發生斷層啊!
可是,慕青就是可以這麼狠!
慕青是個絕對愛國的人,他算過,魏國斷層十幾年,不會動搖根基,到了現在,魏國新的一批年輕俊傑也陸續湧現,慕青卻沒必要再安排人刺殺他們,因為慕青的目的快達到了,而魏國在未來幾年也需要這樣一批年輕人來作為支柱。
世人都說,皇權不容挑釁,就算是與天斗也不能與皇權斗,因為「天」是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沒人知道這玩意到底存不存在,到底好不好使。
但是皇權,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這天下,皇帝說了算,誰也不能去挑戰皇帝的權威。
可是慕青,他偏偏想試一試,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單純的想試一試,皇權這東西到底能不能被控制。
「陛下,也許在幾年前,你就已經發現了魏國人才凋零的原因了吧?只是你也無可奈何,對不對?誰說皇權不能挑戰了?」
慕青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一腳將暖爐踹入湖中,瘋狂的大笑著。
天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暖爐踹入湖中,可他就是想,不為什麼,沒有理由,就算要理由,大概也是七十二歲了,隨心所欲下還不行嗎?
但是慕青大抵忘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後面還有「不逾矩」三個字,一旦越過了這三個字,那就不是道德修養到了最高境界,而是成為一個最高境界的惡人!
九城之一的興安城中,有一座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名叫「朝陽樓」,雖然是最大最豪華的,可是這裡的酒菜卻價格親民,只有二樓和三樓的包廂內,酒菜價格會貴點,因為要加個包廂費。
朝陽樓的一樓有個大台子,那是逢人在這辦喜事的時候,給新娘和新郎官站台答謝賓客用的,平時的時候,這大台子上也會上一些節目。
這些節目,通常都是那些藝人自己找上朝陽摟的老闆,和他談合作,借用他們的大台子表演節目,獲得的收入和酒樓對半分,或者四六開,酒樓拿六,最高不超過三七,酒樓拿七。
這一天,朝陽樓內來了個說書先生,這說書先生大概是個瞎子,身邊跟著個小女孩,不知道和這說書先生是什麼關係,七八歲的模樣,很是可人,長大了定然是個小美人。
小女孩讓酒店的人幫忙搬了桌椅,然後帶著說書先生上台,一直帶到了桌椅前,小女孩才下去。
現在正是晚高峰飯點,酒樓里人來人往,顧客不斷,這瞎子說書人能夠在這個時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