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真相

    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楚無顏著魔似的思索著這個問題。人生過去的短短十年,在他的腦海里,如走馬燈似的,一遍遍地閃過。

    他曾經怨恨於世人的冷漠和無情,他曾經想著,自己定然不做那樣一個無情之人,不要同樣的悲劇再在別人身上上演。可是到頭來,他重新審視自己的一切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看待事物的時候,思維也是同樣冷酷而無情的。

    就如同他一念間就猜到了屠蘇茶一事中,楚瑜一定會為了利益向著仇人屈膝;就如同群架風波里,他一眼就能看出,背後策動一切的還是天機閣背後的兩大派系之爭。真的是因為他天資聰慧嗎?不是的,他能看清楚,只是因為,他摒棄了所謂情感,單純地從利益關係上考慮一切得失。

    趨利避害是一切生物的本能。人們願意舍己利人,只是因為助人帶來的價值感和榮耀感補償了自己在物質上的損失。若是助人不能讓你感到快樂,反而覺得困擾,還有幾個人願意主動助人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所有的關係,背後都是利益的權衡和取捨。只是,有些利益是看得見的,可以用名利來度量;有些利益是看不見的,只能用自我的優越感和價值感來估測。

    楚無顏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總結出這樣一些奇怪的結論。但這套理論似乎也沒有什麼缺憾,不是嗎?比起那套善惡是非的說辭,它更犀利和直接,剝去了一切的粉飾和偽裝,把一切不加遮掩地呈現在人前。

    高尚不再高尚,卑鄙也不再卑鄙。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套自己的道德,那是對自己一切行為和選擇的解釋。它給簡單的趨利避害披上了一套華美的外衣,給自己於人無異的心靈搭起了一層可以俯視眾生的階梯。

    這個認知讓楚無顏覺得恐懼,又讓他覺得釋然。

    他想起了以世事為棋局的葉淵,詭異地發現,在某些觀點上,他們其實並沒有區別。

    世間修仙的人千千萬,但最後能成仙的不過就那麼幾個。其他人呢?要麼成為那幾個幸運兒的磨刀石,要麼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仙路,那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不進就是退,不生就是死。

    多麼簡單而殘酷的選擇!

    「楚無顏,你願意入這一場生死局嗎?」有個聲音在心底低低地問。


    「我已經身在局中了!」楚無顏在心裡說。

    來吧!讓一切風雨都來吧!

    他選擇入此局,勝從容,敗也從容!

    六月十九日,楚無顏走出房門,夏日的陽光灼熱,院落里的一樹繁花粲然。

    再之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楚瑜就站在門外,他的背後,是巍峨的天璣峰和森嚴壓抑的執法堂。

    三個月不見,此時的楚瑜居然是見微期三層的修為了。他不是被罰到思過崖了嗎?難道在思過崖上也能有這樣驚人的修煉速度?要知道,楚瑜可沒有享受到悟道香的機緣,他想顯化靈心,還要受那一碗屠蘇茶的阻撓呢!上上等資質,真的有這樣逆天嗎?

    「怎麼,沒有想到吧,在思過崖那種地方,我照樣修煉得比你們所有人都快,這就是上上等資質的難得之處。」楚瑜的笑容有些瘋狂,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

    「你現在這樣子,就像是剛剛從地獄歸來!」楚無顏毫不客氣地諷刺了一句。他少有這樣尖銳的時候,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不壞。

    「地獄?你兩個字用得也算不上錯。」楚瑜冷冷道:「我想,你應該有許多問題想問我。」

    「正是!」楚無顏瞧著他一身如雪的白衣,腦中閃過一片如雲的衣袂,「三月十二日,是不是你襲擊了我,把我扔下了渡仙橋?」

    「是我!」楚瑜半點兒都不遲疑道:「真是沒想到,你倒是命大,不但沒被摔死,反而被葉淵撿了回來。」

    「為什麼?」楚無顏問。

    「還能有什麼?當初,他們說我沒有靈骨,不能修仙,我只能想法子討好仙師,得到一個入門的機會。恰巧,我發現楚風行為有異,跟蹤過他幾次之後,就發現他打算用一件你做的木雕討好雲夢涵。於是,我就偷襲了你,奪走了木雕,謊稱這木雕是祖上傳下來的,從雲夢涵那裡換取一個入門的機會。」楚瑜看上去一點兒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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