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騷過後,小山羊鬍子不得不又去長廊上叫來兩個人,指揮他們倆,一個將藍「拾號」背回長廊,另一個和沈雲一起去搬那張亮晃晃的大屏風。
「守點規矩,莫亂看。」這回,他特意叮囑了一句之後,才在前頭領路,「跟上。」
與沈雲一道抬屏風的那名夥計是紅「拾號」。可能是因為藍「拾號」的教訓就擺在眼前,他看起來很安分,一直低著頭,配合著沈雲,在後頭抬屏風。
屏風比人略高,寬丈許,抬在手裡,輕飄飄的,象紙糊的一樣。但是,底座入手冰沁,給人的感覺是石質的。
真是奇怪得很。
沈雲先前吃了一點教訓,暗自調息,才緩過勁來。是以,他也是老老實實的抬屏風,不敢再看它一眼。
至於周邊的情形,暫時沒有什麼好看的。因為他們是在一條狹窄的過道里。
和他之前想像的不一樣,角門的後面並不是擺宴的大廳,而是一條三尺多寬的小過道。天花板高高的,離地有丈許,正中懸下來一盞白玉蘭狀的水晶燈,散發著月光一樣柔和的燈光。
過道上有三道小門,也是掛著厚藍布門帘。他手裡抬著的這張屏風恰好遮住了它們。
「快點!」小山羊鬍子看著很焦急,提著袍角,在前頭帶路。
沈雲和紅「拾號」一前一後的抬著屏風,跟他走進了中間的那道小門。
又是一條狹窄的過道。十來步長。也是天花板高高的。不同的是,天花板上沒有水晶燈。而是在兩邊的牆壁上各嵌有一個大大的扇貝一樣的玉色燈碗。沈雲瞥了一眼,猜測燈碗的底部應該放的是夜明珠。因為它們發出來的亮光,與師父留給他的那顆夜明珠發出來的光是一樣的。
出了過道,沈雲只覺得眼前一亮,視線陡然變大。
寬闊的屋子,高高的穹頂,珠光寶氣的燈樹……還有忙碌的人們。沈雲不敢肆意的抬頭到處打量,只是用兩眼的餘光瞥了幾眼,心道:應該是到宴會大廳了。
「抬個屏風也要用這麼久!」五爺也在大廳里,遠遠的沖他們揮手,「快抬到前頭去!就差它了!」
「是。」小山羊鬍子在前頭小跑了起來。
沈雲和紅「拾號」自然是跟在後頭一路小跑。
這裡的布置很有意思,一點兒也不象外頭的酒樓擺酒。在外頭,擺席面分主人席與客人席,桌子通常用的是八仙桌,坐的凳子,大多是圓凳。一桌八個人,大家團團坐。
而這裡,沈雲看到的是,數十張一模一樣的紫檀矮腿雲紋長案間隔相等,擺成了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窄的兩邊,擺著三張長案;另外兩邊要長得多,各擺著十幾張長案;偌大的廳堂里,沒有看到凳子。只是在長案的後面鋪了絲質的花毯子。中間的空地上堆著幾十隻金黃色的圓形坐墊。四名與他穿著打扮一樣的夥計正將這些圓形坐墊擺到花毯子上面。
難道大老爺,還有客人們都是席地而坐?沈雲驚訝極了。
還有一點不同的是,四周都圍著絲質的畫屏。在燈樹的照耀之下,它們無不流光溢彩,絢麗之極。
然而,五爺似乎還嫌它們不夠鮮亮,正催促著十幾名夥計擦試它們。
沈雲小心翼翼的嘗試著瞥了一眼最近的那張屏風。上面畫的是一叢牡丹畫,花團錦族的,朵朵都象真的一樣鮮活。
他沒有感覺到不適。
小山羊鬍子在前面的一個缺口處站住,指著自己的腳下:「把它搬到這裡來。」
「是。」沈雲和紅「拾號」依言而行。
擺好後,沈雲無意間瞥到,屏風大變樣,跟換了一張似的。它不再是亮晃晃的,不能直視。它象是現出了本來面目,薄薄的絲絹上,畫著紅梅傲雪,甚是醒目。
哇,好神奇!沈雲忍不住多瞥了兩眼。
真的沒有不適的感覺!
並且,他留意到,這幾十張畫屏樣式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上面畫的花樣各不相同,牡丹、紅梅、海棠、蘭花……每一幅都是大氣、鮮活,栩栩如生。被它們環繞著,令人仿佛置身百花叢里。
沈雲咋舌:只怕這些屏風都是仙寶。看來石平縣的大老爺為了給那位仙官大人接風,今晚是下足了血本。
就在這時,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