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名的策論試卷,而許敬宗對前十名,乃至頭名勢在必行,他要以歷史以來首次科舉第一名,名揚天下,名載史冊,名流千古。這是任何一個讀書人最高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情,乃至與所有人為敵,與任何人拼命。
事實上,許敬宗有這般崇高的理想,是有真才實學支撐的,他文采斐然,在京城早有妙筆生花的名聲,而且他的心智也很高,且機變過人。特別是對國事、政事等各種實事,都有著極為獨到、務實、合理的看法,這一點楊素和楊廣這樣的大佬都給予過肯定。同時,這幾年跟著楊素當幕僚,他也養成了不急不躁的穩重性格。
所以,即使其他人交卷,只要時間不到,他便沒有半點急躁,他要追求完美,寫出的文章,一遍又一遍的反覆修訂,不光是言辭夠精妙華麗,文章中所要表達的意思也一定清晰明了,並且有論點就會有論據和一定的實事依據,最主要的是邏輯極為嚴密。
時已入夜,考生們漸漸離開了考院,經歷數日折磨,眾人早已是委頓不堪,呵欠連天,渾身酸臭,一臉惘然。還剩下一些筆頭慢的考生猶在伏案咬筆,又有一些考生卻是燈下和衣睡著,還沒有到時間,自然也沒有考官去管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日影西移,越來越多的考生走出考院的大門。他們神色,或是放鬆,或是失落,當然也有悔恨,也有期盼。但是不管怎麼說,攸關命運的考試已經結束了,潛意識中幾乎所有人都暗中鬆了口氣,這一點和後世學生高考結束後的心情其實也是差不多的。
許敬宗所在考室中,除了許敬宗以外的考生們,已經走了一乾二淨。監考的胥吏,已經把蠟燭給許敬宗點上。他們不敢催促許敬宗,在三更之前交卷,都不算超時。
許敬宗一篇策論其實已經寫好了,比初稿時,修改得面目全非。許敬宗淡定從容的將草稿上的文字謄抄進試卷中,一個字一個字端端正正的出現在紙面上。墨磨得很濃,深黑的字跡直透紙背。
但許敬宗卻不敢將筆蘸得很飽,而是每寫兩三個字便把筆放到硯台中蘸上一下,生怕落了幾點墨跡,污了卷子。這麼一來,速度更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
「還有多少人沒有交卷?」
王君臨今晚沒法去和楊麗華幽會,這時已經吃過了晚飯,喝著消食的茶湯,問著夜鷹使裝扮的那名胥吏。
「大約還有百來人。」衣鷹使方才去外面的考場上繞了一圈,看了看情況,「侯爺讓重點關注的許敬宗所在考場,就只有他一人尚未交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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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也升起來了,後半月的上弦月攀上了院牆,掛在樹梢上,銀色的輝光照進了偏殿中。燭台上儘是燭淚,燒到盡頭的蠟燭閃了起來。胥吏連忙走過來,給換上了一根新的。想了想,他將燭台放在許敬宗前面的一張桌上,以便照得考卷亮一點。
但許敬宗這時卻放下了筆,揉起了酸澀的雙眼。
「可是寫好了?」兩名胥吏連忙上來問道。
「請稍待。」許敬宗不慌不忙的說著。他的確是寫好了,但還沒有檢查,這如何使得?他絕不允許自己的試卷出現任何瑕疵,他要讓任何人,包括高潁和當今天子都找不出問題。看他的神態語氣好似壓根就不知道整個考場就剩下他一個人。
剛好進門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王君臨和夜鷹使不由流露出欣賞之色,王君臨更是目露異彩,微微頷首,說道:「這姓許的如此心性,不管才學如何,單是這份心性便遠超尋常人了。」
夜鷹使眸中光芒閃動,對王君臨低聲說道:「給許敬宗換蠟燭的那名胥吏是高潁的人,果然如侯爺之前所預料的那樣,那名胥吏每次趁著換蠟燭時機,偷偷背記下許敬宗卷子上內容,定然是要告訴高潁的,以許敬宗在東宮的名聲和重要性,高潁定會從中作梗。」
王君臨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一切按照計劃施行,告訴你們的人,小心一些,絕不能暴露自己。」
夜鷹使左右快速的看了兩眼,確定附近沒有人後,才低聲鄭重說道:「侯爺放心,公主下了死命令,沒有人敢疏忽大意,壞了侯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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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