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按著易慕環的肩已經有一刻了,易慕環閉著眼睛看上去像睡著了,唐心不敢停,直到駱玉從池中亭上飛身下來時,唐心才被差遣離開。
駱玉剛到,易慕環便睜開了眼睛,此刻一隻渾身烏黑的鳥兒從臻西二所外撲扇著翅膀飛下來,落在了池中亭的樑上,雙眼盯著易慕環,用尖嘴啄自己的羽毛。
駱玉彎腰,小聲地說:「沈長魏已被抄家,屬下今日去看,孤兒寡母統統被發配了。」
易慕環半閉著眼,仰頭對著太陽吹風,玄色的衣袍罩在他身上,將他映襯得更為硬朗穩重,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此刻少有的正經,常掛著笑的嘴角緊緊抿著,他朝那隻烏黑的鳥兒伸出手,那鳥兒靈性十足,撲著翅膀落在了他的手心。
「這事我已知曉,今日父皇在早朝時下的令,你是沒瞧見太子的臉色,少了這麼個洗錢的好幫手,恐怕得有些日子要拮据著過了。」易慕環邊說,邊用手輕輕摸著鳥兒的羽毛,神色冷淡。
「太子損了沈長魏,戶部就沒有他的人了,今年秋試的幾個與他都不熟,主人可以休息些時日。」駱玉說完,目光一直看著那隻鳥。
「藍沁找到了嗎?」
「還沒有。」
「已經四個月了。」易慕環垂著眼眸:「就連那小猴兒入宮也有三個月,藍沁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唐心的身份屬下一直弄不清楚,所能查到的便是清清白白的普通人家,不像是太子那邊的人。」
「但也不是我的人。」易慕環想起第一次見唐心時的場景,她被駱府的兩個家丁趕走,大喊著藍沁與畫卷,他那時換了駱玉的衣裳掩人耳目,偏偏聽到了這些:「若她是我的人,怎會入宮到現在還摸不清方向。」
駱玉沒回話,只能堪堪說了四個字:「屬下無能。」
「與你無關。」易慕環掌心突然收攏:「沈長魏廢了,它留著也沒用了。」
那隻通體烏黑的鳥在他的手心掙扎,悽厲的叫聲幾乎刺破駱玉的耳朵,易慕環手指用力,目光清冽,仿佛瞧不見脆弱幼小的生命在他手中逐漸失去。駱玉伸手貼在了易慕環的手背上,開口:「主人,屬下來吧。」
易慕環這才鬆手,渾身脫力的鳥兒根本飛不動,他一翻手,便落在了駱玉的手心中。
駱玉雙指用力,掐斷了鳥兒的脖子,這隻鳥跟在易慕環身邊已有兩年時間,他手上還有上百隻鳥,每一隻都有莫大用處,不停地死去,又不停地求活。
然而,宿命這種東西,是說不清的。
唐心剛出了內院,便被金芝拉到了一邊。
唐心處事圓滑,上會討好主子,下能治好奴才,所以整個臻西二所里,她也算是有些名頭了。金芝雖說是臻西二所的管事宮女,可她管的畢竟是些下人,唐心才是那一直服侍三皇子的人,更何況她做得還很好。金芝比唐心大了十多歲,卻一直要唐心叫她姐姐,不敢居大,就是怕有一天自己也會有求唐心的時候。
這不,求人的時刻到了。
金芝一臉為難道:「唐心,太后今日命御膳房給殿下準備了一盅湯,這湯我是不敢端來的,我曾端回來,被殿下責罰得半個月起不來身,你近日討殿下歡心,這事還是你做比較妥當。」
「什麼湯?」唐心皺眉:「我地位還沒你大,責罰起來更重啊。」
金芝抿嘴:「上次你不是與我說,你有銀錢想要托我幫你送出宮拿到家裡去嗎?我與看守宮門的侍衛也算是有些交情,這事我幫你辦,我的事……」
「那就包在我身上了。」唐心嘻嘻一笑,小寶的事如何了她完全不知情,想要托人帶錢回家卻一直找不到門路,這回算是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