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
「南棠?」江止遲遲未聽傳音玉傳出回音,便喚她名字。
「我知道了。多謝師兄。」
「南棠,此事有些蹊蹺,我會想辦法查明。你剛出任長淵脈尊,當務之急是籌建長淵,這些事先放放。」江止聽出南棠語氣不對,勸道。
「我有分寸,這件事師兄別碰,你也別去查。」南棠斷然道。
江止還要再問,南棠卻不欲多談,又說了兩句,便匆匆收起傳音玉。
天星已然沉落,夜空一片漆黑,天將要亮起。
南棠迎著朝陽將升的方向而立。
葉司韶到底是不是她的師父?如果不是,那他將她收為弟子並領入梵天界的原因是什麼?是為了螢雪?螢雪是他想煉製的「無」?
螢雪是裴玄熙所救,他又清不清楚這二者間的關係?
一切,都沒有答案。
————
嘩啦——
海浪聲不斷響起,一望無際的海面正掀起滔天巨浪,浪頭如同山巒般傾倒,濺起潔白如雪的浪花。天際厚雲密布,沉沉地壓在海上,雲隙之間透落幾束光芒,打在這片海域上,光影交錯間,是難以描繪的洶湧壯闊。
雲層之上,一片晴朗。
一尊巨大的飛閣隱匿於雲端,飛閣閣高三層,閣外是片鳥語花香的小花圃,幾隻青鹿安逸地漫步其間,一派平靜安寧,與雲下的驚濤駭浪形成鮮明對比。
樓閣的最高層,四面無攔,只有白縵垂落,半遮半掩著閣中坐的人。
銅鶴香爐里有裊裊升起的白煙,青玉茶案上放著兩隻琉璃茶盞,盤膝坐在青玉茶案旁邊的男人正從案頭的石爐上提起一壺燒沸的水,緩緩注入茶盞中。
茶盞中有花綻開,一縷白霧浮起,在半空中幻化出小鹿逐野的有趣畫面,幽香頃刻間四溢。男人伸出纖長的手,托起其中一盞茶,轉身送到倚門斜坐的人手中。
「能進落星壑了嗎?」那人接下茶,只放在手中把玩著,並不喝。
「六十幾年你都等了,怎麼還急這一時半刻?」煮茶之人坐回茶案旁,捧茶細啜。
「落星壑中出現異動,我要進去看看。」那人將茶擱到地上,手隨意搭在膝頭,小臂垂落,指尖輕探,一隻血紅的蝴蝶輕輕落到他的指尖。
「異動?祈族人有動靜了?」葉司韶飲著自己泡的茶,露出一縷愜意。
對面那人並不回答,他指尖輕轉,血蝶從指甲上繞到他的指腹上。
葉司韶也不追問,只啜著茶續道:「現在進落星壑,你就不擔心祈族人發現你的蹤跡?」
「今時不同往日。」對方冷道。
「也對,若你可以破除身上符鈴,得到『無』之力量,便是古祈族也對你無可奈何。」葉司韶漫不經心道。
對面的人一震指尖,血蝶飛起。
「你就這麼確定,我身上的東西,就是『無』?」
「我養了你六十幾年,為何不知?」葉司韶抬起手中茶盞敬了敬他。
他冷冷與葉司韶對望,只道:「廢話少說,快點想辦法打開落星壑,我要進去。」
葉司韶對他放肆無禮的語氣毫不介意,只是笑著,宛如長輩看著家中任性的孩子。
「賀無歡追來了。」他卻沉眸望向閣外。
「追來就追來,大驚小怪什麼。」葉司韶淡道,「她是金梵,你也是金梵,她又傷不了你……」
話音未落,對面坐的人忽然起身,血色蝴蝶振翅飛走。
蒼白的面容,嫣紅的唇,寬鬆的衣袍,微敞的襟口,右鎖骨之下,一道赤金梵天紋赫然繪於雪白肌膚之上。
玉昆第四位金色梵天仙士,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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