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去天穹上那棵巨樹正中的金色巨眼對視。
雖然一切都安靜下來,但無論是世界樹還是龍神,此刻的眼中都儘是對對方的不滿。
此時的宇宙之上,癱軟在加百列懷中的埃姆哈特感受到下方恐怖力量的消散,他也終於緩過來一些,卻還是極其虛弱地看向了下方,對著加百列問道,
「媽媽,費舍爾...去哪了?」
加百列沒有開口,只將一隻虛幻的眼睛抬起放在了他的身前,那眼睛中很快顯露出了正在遠離爭端、遠離龍尾島同時也在遠離埃姆哈特和加百列的費舍爾。
埃姆哈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那原本有氣無力的身體也抬了起來,他回頭看著加百列,不解地問道,
「媽媽,為什麼...為什麼不讓費舍爾來我們這裡...或者說,我們去他那裡也成,他現在很危險,我必須得...」
迎著埃姆哈特的疑問,以往事事有回應的加百列卻詭異地沉默下來,她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埃姆哈特,將他看得聲音越來越小。
直到良久之後,加百列突然開了口,
「諾布...想要去...費舍爾身邊...而且不會回來了。」
這是陳述句,即使是以加百列那樣呆板的語氣,埃姆哈特也能聽出篤定與危險來。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敢回應,但他心知肚明,加百列說的是對的。
他想要回到費舍爾的身邊去,他還要跟著費舍爾回到未來去呢,他不可能永遠與這位喪子的聖裔待在一起...
加百列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隨後,將他緊緊地抱入了懷中,與身旁她那死去嬰兒屍體化成的寶石貼在一起。
不顧埃姆哈特的意願,她扭頭就朝著宇宙的深處飛去。
不是去往聖域,不是去往哪個具體的地方,而是強大生命奧雲所締造的【物質的邊界】,也就是作為這個世界邊緣的宇宙深處。
「等等!媽,你要帶我去哪裡?!等等!」
「諾布,不能離開媽媽。乖,諾布...」
很快,那加百列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深空之中。
......
......
「淅瀝瀝...」
「滴滴...」
「嗒嗒...」
時間一點點流逝,此刻的龍心大陸之上一片平靜,好像幾天之前那場出現在此地南端的浩劫完全不存在一樣。這也難怪,在毫無統一建制、毫無聯繫的龍大陸之上,文明的燈火宛如微弱的星星點點,彼此分散著灑落在原始的黑暗裡,連接他們的只有弱肉強食。
所以對於居住在龍心大陸中的人類而言,當然是不存在什麼人遠遠地過來通知他們發生在遙遠南方的事情。
或者說,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他們還是要打獵,小心被其他危險的高階位亞人種獵人給盯上,過著將腦袋拴在腰帶上的日子。
今天又下了雨,將一個規模小得不能再小的人類聚落渲染出了一抹不同於往日的喧鬧。
幾幢樹木搭成的房屋圍成了一個小圈,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廣場,在廣場的中央,三節簡易的木板立在地面上。最左邊的那塊木板插在獸骨里,象徵著類人階位的食物與競爭;最中間的那塊木板插在一個人類的頭骨上,象徵著超凡階位帶來的純粹的死亡;最右邊的木板插在各式各樣的祭品上,象徵著不可抗拒的神話。
此時,聚落之中的所有人類都極其安靜地擠在各自的房屋之中,小心翼翼地看著遠處族長的房屋,就連那房屋的主人,人類的族長都站在外面,看著那邊。
原因無他,因為幾天前,他們的聚落里來了兩位客人。
可怕的客人...不,神明。
「嘎吱...」
此時,迎著大雨,那房門忽而被打開,還沒露出裡面的人影,外面的人類就都齊刷刷地跪下了,生怕觸怒這遠道而來的神明,將他們一族給趕盡殺絕。
「神明大人,午好,請容我們奉上最真摯的問候。您偉岸的身姿就如同拉瑪克里亞獸的爪牙,是那樣...」
「行了,各自休息去吧,不用這樣恐懼,晚上的食物我會準備的。」
「感謝神明大人的恩賜!」
面對著這些「遠古人類」的感謝,費舍爾臉上慢慢透露出一絲無語來。
是的,這位幾天前來到此地的「神明」就是被加百列送到此處的費舍爾和赫來爾。費舍爾原本想找個更安靜的地方休息的,但赫來爾想要留下來,說是吵鬧一些有助於恢復她的傷勢。
這算是哪門子的歪理?
雖然那些人類在超高階位的兩人面前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即使費舍爾和他們長得一樣;不過在第一天費舍爾將他們一個月才能打回來的獵物給扛回來之後,這種停留便變成雙向奔赴了。
打發完外面的人,費舍爾轉身回到了房間,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因為房間內赫來爾的狀態還是不容樂觀。
此時,她躺在幾層獸皮之上,臉色極其虛弱的同時,也在微笑地看著費舍爾。費舍爾看她又將旁邊的被子給踢開,忍不住伸手去將它重新蓋在對方身上。
「蓋不蓋這種東西對神話種而言都沒差啦,與其給我蓋被子,不如臉色更好看一些呢~」
費舍爾攥著被子的手微微一滯,隨後他瞥了對方一眼,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消解,
「當時我被某種力量送到這邊,現在也聯繫不上任何人。不知道唐澤、米哈尹爾和鉤吻他們怎麼樣了。而且潘多拉釀下了如此大錯,多位精靈殞命,甚至引動了世界樹和龍神,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完。你...」
他的話語還沒說完,旁邊的赫來爾便裝作聽不見一樣蒼白著臉閉上了眼睛,一副要昏迷的樣子。
剛開始的時候,頗為擔心她身體狀態的費舍爾還會心臟驟停一下,現在都過去兩三天了,他算是發現了,這傢伙雖然現在身體不好,但一般而言,她這樣都是裝的,為的就是不聽他討論這些。
費舍爾無語地看著她,良久之後,認輸一樣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也是佩服你,你差點死在那裡你知不知道,這麼輕鬆,還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你的心也是真的大。」
聽到費舍爾轉移話題,她立刻睜開眼睛不裝了。只是微笑著側過了一點身,她身上的混亂絲線不再蔓延,卻也沒有一點退去的意識,就那樣留在她的身上,讓費舍爾不由得停留目光。
她轉過一點身來,那藍金色的散狀眸子就那樣藏在金色的劉海里,她輕聲地開了口,
「因為比起這個,
127.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