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時,指點江山的氣勢,沒了嗎?」
「葛校長,你身體還真好。這地方你能上來,還聽得到我們那小的說話聲音,我是服了。我沒記錯的話,您今年八十幾了吧?」
葛校長是在小兒子的陪同下,在這裡來看熱鬧的。本來,他不好熱鬧,過去的菊花展,他幾乎不來。但這次,小兒子硬說今年的花展太漂亮了,公家花了錢,不來看看,可惜了。
「虛長了幾歲,也該退出舞台了。老而不死之謂賊,我這是在耗費糧食呢。」
葛校長的自謙說得真誠,不像是開玩笑。但兩位退休幹部卻來興致了。「葛老師,話不能這麼說。你是我的小學老師,只要你在走動,我就覺得自己年輕,我是個學生。」這位老幹部,把稱呼從校長改為了老師,把「您」改成了「你」,其實並不是不尊重,反而是對葛校長另類的親熱。
用容城話來憋著說「您」,非常不自然。把校長改稱老師,就意味著,自己又回到調皮的童年時光了。老師還在身邊,自己的一生,就有見證人,就是完整的。這有點類似於撒嬌,也有某種驕傲。
當兩個容城人在外地碰上了,敘起同學來,都以葛校長為參照物。
「啊,你是子弟校的,那你小學就有葛校長了嗎?我是一中的,直到讀初中,才歸他管呢。」
他們就這樣拉上了同學關係,並且在共同回顧里,加深彼此的認同感。活化石,見證人,少年本性的守望者。這種親切感,只有自己的家長,或者極少數老師,才能夠擔任這種角色。
「葛老師,剛才我們說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我們今後還送花嗎?」
「你們剛才說,自己被人家比下去了。你們的立足點錯了,如果只是比哪個的結果高低,那肯定是人家贏。你用自己的業餘愛好,來挑戰人家吃飯的本事,啥好事你都想占,不公平吧?」
這話說得在理,老師畢竟是老師,一句話點醒夢中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如果大到專業與業餘的地步,就沒法比了。就像一個街頭桌球霸王,別說遇到國家隊的,就是遇到省隊的專業選手,恐怕他的發球,你都接不起來。
所謂專業,要麼花的功夫深,時間長,一生只干一件事,沒理由比你業餘的差。況且,他要靠這個吃飯養家,如果比你業餘的都做得差,他靠什麼賺錢?你退休後,有工資,坐著拿錢,閒著無事擺弄一下,憑什麼就比人家好?
「那我們就不種了嗎?反正也比不過,不如買一盆在家,就行了。」
「目的不同。你想想,陶淵明也種田,他就比農民種得好?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但是,他因為自己的收成少而煩惱嗎?他種的是快樂,是過程,是那種遊刃有餘的從容。他不靠這吃飯,所以,你認為,他是業餘的。但是,他種出了詩歌,對不對?」
葛校長一邊走一邊講,幾個老學生也認出他來了,跟在身邊,不說話,生怕漏聽了校長的教導。
「對對對,採菊東籬下,也有這個意思」退休廠長反應蠻快。種花其實是種的自己的心,你精心伺弄的結果出來後,發現泥土從不欺騙你,那得到的是一種踏實感。如果花長得漂亮,那簡直就是一種驚喜。
一行人圍著花展轉了一會,也對各種花卉盆景評價了一番。這段時間,葛校長並沒有插話,只是偶爾點頭,偶爾微笑,偶爾看看上面那坡桂花林。
年紀大了,要休息一下,他們來到附近的一個亭子坐下來。有人拿出水果有人拿出糕點,有人拿出水來,要葛校長嘗一下,葛校長一一謝絕:「年紀大了,不能亂吃。謝謝你們的心意,你們該玩,你們就去玩吧,莫陪我這個老頭子,怕把你們年輕人急死,走得慢,說得慢。」
有個年紀大的婦女在一邊笑到:「葛老師,我是你初中學生呢,你看,我多大了?」
葛校長看了看她,想了想。「你是?我想一下,你是王秋月?住在北門那個,你爸爸做得一手好魚丸,對不對?」
對面的婦女眼淚都出來了:「葛老師,我都退休了,你還記得我?」
「你長得像你娘嘛,當年你娘的樣子,跟你今天差不多。他們還好吧?」
「都過世了呢。葛老師,記得我年輕的時候,除了他
第二百三十九章 花會說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