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話說到這裡,喬崢笠轉身離去。
無頭無尾,說的話風馬牛不相及,可喬崢笠就這麼走了,不止是走出屋子,也不止走出棲客山。
後浪推前浪,新人換舊人,世事本該如此。
人間最高處,有個老道士嘆息一聲,抬步而起,一個飛掠便是數十萬里。
玄岩追上喬崢笠,攔住其去路,輕聲開口:「各人有各人的路,劉顧舟都可以退讓,你怎麼就這麼軸呢?」
喬崢笠轉過頭,面無表情,開口道:「他退讓是因為他有他的宿命,他有他的事情必須得做。我喬崢笠孤家寡人,堪堪一書生而已,殺一隱患,縱死又何妨?」
玄岩強按住喬崢笠,無奈道:「在這九洲天穹,我坐鎮最高樓,算半個老天爺。你棲客山跟陸吾的幻境崑崙,各算小半個老天爺。你若是衝動,三足斷其一,人間最高處那道門至少提前二十年打開,你覺得劉景濁能準備好嗎?哪怕不提前,就在五十年後開門,到那時我們十二人必死,龍丘晾也好,姬秊也罷,又或是人間三子,在天門開後,哪個顧得上他?」
玄岩苦笑道:「人皇大印,是他自己不要的,沒人逼他。」
喬崢笠皺起眉頭,一下子怒不可遏,轉身抓住玄岩脖領子,沉聲道:「那你弄出那棋盤意義何在?只是讓那些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一個個去看那孩子的笑話嗎?」
玄岩沉默良久,最終開口道:「我信他,從他敢以登樓境界孤身闖入人間最高處,我就信他了。」
讀書人瞬間泄了氣,扭頭兒往下方人間看去。
看了好一會兒,喬崢笠沙啞道:「沒有誰生下來就欠誰什麼的,我劉兄弟跟他的孩子不欠人間什麼。」
良久無言,可喬崢聞到了一股子噁心至極的血腥味道,他皺著眉頭轉身,只一眼就愣住了。
身邊老道士不知何時成了個覆著一層層肉在骷髏上,連肉皮都沒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腥臭味道的怪物。
好似在骷髏上貼了肉的「怪物」嘴巴開合,聲音就像是在鋸鐵一般刺耳。
「八千年了,你是第二個看到我真正模樣的人,其餘十一人,與我差不了多少。你說說,我們十二條看門狗,欠了人間什麼?」
喬崢笠愣住了,滿肚子學問,此時此刻卻挑不出來幾個字放在一起說出來。
玄岩恢復人形,依舊是一臉笑意。
「想知道第一個人是誰嗎?」
喬崢笠問道:「是誰?」
玄岩輕聲道:「就是那個打穿了十二樓卻不過天門的傢伙唄。」
說起安子,他不由得嘆息道:「鄭紅燭要是早生兩千年,大羅金仙不在話下,凌霄境界抬手可得。」
天下知道安子本名的,不出四手之數。
名字並不霸氣,本名鄭譙。
後來逃婚之後,弄得新婚妻子鬱鬱而終,兩個大家族敗落,死的死瘋的瘋。等他練劍回鄉之後,鄭家早已不復存在。而那個被他辜負的女子,只墳前點了一根紅蠟燭,血紅血紅的蠟燭。
所以後來那個劍客就為自己起名紅燭。
喬崢笠沉聲道:「人可以不去殺,但劉景濁開山之日,若是敢有人搗亂,我可不管你們立的什麼規矩,大不了我再搭進去百年壽命,借九洲天穹躋身開天門,打架便是。讀書
人又不是不會打架,白別以為我讀書多就脾氣好。」
玄岩只覺得腦殼疼,他無奈道:「混不吝的讀書人啊!我本以為那個人間詩仙之後,就沒有這麼欠揍的讀書人了,哪成想又出來一個。」
造孽啊!造孽。
好在是如今煬谷在極南處,早不傷是日出之地。好在是那隻「太陽」,被他劉景濁機緣巧合帶回了青椋山。
好在是,白帝未生於西方。
此時此刻,二人正下方隸屬於新桑國樵縣的山野小鎮,多了三個外鄉人。
是個老儒帶著一男一女,男子二十來歲的模樣,背著一雙板斧。女子十多歲,背著一把與她等高的芭蕉扇。
三人走入一座破破爛爛的小屋,有個穿著草鞋一身素衣的孩子正對著米缸發愁。
第三百四十三章 趕路之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