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老先生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才來勸告他別殺人嗎?織田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在這世上混了十幾年,頭一次生出發自內心的渴望:想寫小說,想要一個可以看見海的房間,丟下槍支,靜靜坐在桌邊,拿起紙筆,然後變成夏目先生那樣的小說家。
寫書的前提是多讀書,可讀書太燒錢了。自從放棄殺人,織田作之助四處找工作,才發覺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沒有正經工作的工作經歷,在橫濱這樣的大城市簡直寸步難行。以他小學肄業的文憑以及十五歲的年紀,不願意跟里世界打交道的話,能做的就都是短工。
賺的少便罷了,跳脫出幼時引路人給他規劃的血腥前景,織田其實很喜歡這種不傷害別人同樣可以養活自己的感覺,然而他無法滿足於這最基礎的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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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書啊,書本卻貴到離譜。
囊中羞澀,去書店買一本屬於自己的書是不指望了,想想別的辦法吧。賣去廢品站的東西確實可以便宜很多,可能否恰好碰上織田想讀的書全靠運氣;小型圖書館缺乏安保,受不住黑幫襲擾紛紛倒閉;大型圖書館直接走上另一個極端,要求極為嚴格。織田作之助四處打工,住的是出租屋,出行靠兩條腿,身份又是黑戶,給不出可靠證明,就沒法申請借書證。
織田作之助也想過要不要離開橫濱,找個生活成本沒那麼高的小地方,不過離開橫濱他還能去哪裡呢?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的時候年紀太小,他記不清故鄉是什麼樣子,早已將橫濱當作半個家。少年人渴望外出闖蕩,又不甘心被半個故鄉逼得外出闖蕩,這本來便是兩碼事。
走投無路之際,是自由軒的吉田老闆答應借他女兒留下的書籍。那位姐姐當年特別喜歡小說,吉田家至今留有她滿滿一房間的好書。織田期盼自己可以成為作家,感激老闆夫婦的善意,對每一本書都珍愛無比。但那些書遲早有一天會全部看完的,再怎麼不安,嘛,都是以後的事,難得加班打工掙夠了今天的生活費,他現在只想拿上書下樓幫老闆看店,倒好一杯涼白開,等待一頓心愛的辣咖喱,靜靜享受這個上午的淺淺書香。
或許幸福是守恆的,織田作之助哭笑不得撿起吉田夫人放門口的潤喉糖,即將度過一段悠閒的時光,可憐阿爾格爾站在雜貨店外卻有點失望。兩家店鋪距離不遠,不過路面彎道很大,從這裡看海太偏了,有山擋住視線,沒有自由軒那種完美巢穴的感覺,頂多七八分像吧。
「七八成像也挺好呀。」阿爾格爾抱起布偶,把臉埋進亞歷山大先生懷裡努力安撫自己,「英語、國語阿爾能考七八十分就已經要拜謝神明了呢。」
你才在念小學啊喂,能不能有點出息!
蘭波艱難咽下大家長這個身份自帶的恨鐵不成鋼,托腮冷靜思考:這便是想買的意思了。
平心而論,他其實還挺支持在這裡買一個房子。馬卡龍多少還有一個寵物羊的名頭頂著,紅酒則完全是肉用山羊,養在鬧市區太容易引起糾紛,偏偏他們家最擔心被牽連進各種糾紛。現在好了,能在郊外養羊,等買了車,橫濱和江東區那麼近,天天跑都沒問題。唯獨有點可惜阿爾沒能先看上這個房子,有自由軒珠玉在前,如今哪怕只是稍微遜色一點都難免失望,何況這還不是差一點半點的問題。
黑髮青年把背上的摺疊帳篷交給魏爾倫,轉身拉上吉田老闆,興沖沖就要進屋去找毒島家談生意。阿爾正是稀罕這片海景的時候,要得急,他對這邊的房價實在不了解,準備先套套話。
家裡唯一一個靠譜的大人辦事去了,魏爾倫守著兩隻小朋友並小動物蹲欄杆前數螞蟻玩。中原中也被驚醒以後很奇怪同樣沒有想睡的意思,魏爾倫認為有可能是累過了頭,明天最好再請一天的假休息,通宵對小孩子的作息破壞太大,還在長身體呢,要儘快調節過來才是。
「那為什麼還要請假休息呀?」中原中也舉手,調節作息的意思不就是白天睡覺、呸,白天上學晚上睡覺嗎。
魏爾倫禮貌推開試圖嘗嘗自己手套的羊羔紅酒,低頭耐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