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紗,照到姜瑤的臉上,姜瑤眯起眼,想著,今日倒是個拜堂的好日子。
但願漱玉齋的掌柜聰明些,能猜到她遞過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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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西坊。
最繁華的那條街。
漱玉齋的小二打著哈欠,開了門。
門一開,就見一梳著丫髻婢女模樣的人站在那,鬢上還沾了寒露,仿佛等了很久,一見他,就問:「可開張了?」
「開,開了。」
小二還未見這般早來的顧客。
漱玉齋是整個長安最好的首飾鋪,有著長安最好的工匠,來往也非富即貴,那些貴人不論是親自來,還是婢女來取,也不會這般早的。
小二抬頭看了眼天。
日頭剛上。
還早啊。
正要再寒暄上兩句,那婢女已經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小二連忙跟在她後面,匆匆將壁上和長案上的鎏金花燈點了起來。
本來還有些幽暗的室內立時就亮堂起來。
木架上陳列著各色珠寶玉石做成的首飾,首飾們在光下交相輝映,一眼望去,幾乎要晃花人眼。
婢女卻看也未看,只是將一鼓鼓囊囊的錢袋往案上一丟。
「聽聞你漱玉齋有個鎮齋之寶,一塊來自西域的紅瑪瑙,雞子大小,名為[紅珠]。我要了。」
小二一愣,這上來就二話不說拿錢砸人,要他漱玉齋的鎮齋之寶,可真是少見。
但此事小二做不了主,他拱拱手,言明要去樓上找掌柜的,鋪內由另一小二招待。
婢女於是在樓下等。
小二上了樓,掌柜的居然已經醒了,正在屋內不知同什麼人講話,小二一眼看過去,隔著絳色紗窗,只看到來人一截袍角。
他常年跟貴人打交道,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人身上著的是一尺素一兩金的月瀾紗,輕煙一樣薄,罩在袍外,潔白如雪,細膩如沙,行走時會浮著隱隱流光,如月華流淌,最最名貴不過。
一般人根本穿不起,去年整個江南製造局也只織得十來匹,全部貢到宮裡了。
小二心一凜,知道這不是他能看的,忙垂下頭去。而屋內的掌柜聽到動靜已出了來,小他心掩住門,問小二:「大清早的,什麼事?」
語聲里還帶著不悅。
「是這樣的…」
小二連忙將樓下有個婢女模樣的人要來買紅珠的事告知於他。
掌柜的一愣。
那紅珠是去年漱玉齋派去西域的車隊帶回來的,雞子大小的紅瑪瑙,在光下剔透如紅色琉璃,甫一出現,就被開出了三千兩黃金的天價。
在這世道,一兩黃金等於十兩銀,一兩銀能買兩百斗米,一斗米能讓一個三口之家吃上十天,而這一顆紅珠,相當於能普通人家吃上五十幾年。
去歲秦國公石泓嫁女,來問詢了兩趟,最後也還是放棄了。
而這顆紅珠,也就擱置下了,漱玉齋也乾脆留下,當了個鎮齋之寶。
此時有人來買…
掌柜的精神一振,也顧不得裡面那位貴人,只略略朝里拱了拱手,便提了袍擺,隨著小二下去。
下去時還問:「是哪家娘子要出嫁了?」
「是個陌生面孔,倒是沒見過。」
漱玉齋畢竟開在長安城最富的這條街,來來往往買首飾的貴婦、小娘子,小二沒幾個不認得的。
但此時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是哪家的。
掌柜卻道:「說不得是南邊來的大商賈。」
他帶了滿臉笑到那婢女面前,拱拱手:「是這位娘子要紅珠?」
婢女點點頭:「是。」
又說:「還有,你這是否有用一整塊翡翠雕成的頭面,[群玉山頭],我也要。」
掌柜一愣。
什麼群玉山頭。
他這沒有啊?
正想著,是不是自己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便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衫、步伐穩健的男人提著袍子下來,到他耳邊說了兩句,掌柜面露恍然,連連點頭:「有的
11 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