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拾取的速度更快,轉眼間就把地上的東西收完了。
一點細小的肉末骨頭她都沒有放過,她把它們聚攏在手心,扔進塑膠袋。
按照剛才的投擲模式,那些肉一點都沒有浪費地引導著暴食向下爬。
凌凌看著她,漸漸地懸空。
接著,一下子,從陽台跌下去了。
&
人落地的聲音原來沒有想像的大聲。
暴食沒吃到東西,所以沒有炸開。
裝肉的塑膠袋被凌凌七從高樓扔下去。肉沒了,血還在。
血淋淋的房間,血淋淋的雙手。
凌凌七猛地想起女人作為人類時,那一聲聲淒涼哀切地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沉重的負罪感湧上心頭。
這感覺像是,她剛剛害死了一個人。
她也的確做了。
看過末日電影裡主角的大殺四方;看過小說里人類為了升級異能,砍殭屍腦袋,取他們的晶核;看過恐怖片;看過警匪片;看過新聞報道里與自己不相干的人流血、死去。
——打開手機,看到新聞偶爾會想:啊?又有人跳樓,報紙老寫這些煩不煩啊?
——這小說寫得太爛了,憤恨之下隨便評論一句:作者,讓煩人的主角快點去死吧。
&血」,司空見慣。
&亡」,不足為奇。
可是,可是……
這一刻的凌凌七是這麼清楚地意識到:那個女人,死了。
從一個能喊能叫的活人,到一個摔爛的人類軀殼。
死,只是這麼簡單。
&凌七姐姐。」柏海小聲地喊她。
她失神地朝小孩受到驚嚇的臉龐看去,下意識地想要摸摸他的頭髮。
在觸上他的前一刻,她瞥見了自己沾滿髒血的手。
&凌凌七喃喃出聲:「我得洗手!」
雙手交握著,她站了起來,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裡找。
房間裡沒有水缸,只有一大箱一大箱的酒。
她不太流暢地開了一罐啤酒,澆到了自己手上。
第二罐、第三罐、第四罐……房間四處的血跡也被酒液沖淡。破地毯一抹,那股噁心的紅色就消失了。她用腳踹著地毯,把它往陽台外一踢。
柏海呆呆地坐在洗衣機上等凌凌七,見她魂不守舍地出來了,趕緊叫她。
&凌七姐姐,凌凌七姐姐!」
&海,等一會兒啊,我手沒洗乾淨不能抱你。」她說著話,把雙手攤開給他看。
那手,分明早被啤酒洗乾淨,一點血跡都看不到了。
柏海輕輕地用手扯住她的指尖,腦袋向前一湊,印了一個吻在她的手心。
小孩的唇熱熱的,拂過那裡,好像一片溫柔的羽毛正在落下。
他的嗓音甜甜,語氣里滿滿的討好。
他說:「不那麼做,我們會死。不要內疚,你的手很乾淨的。」
&乾淨啊……」她著急地想要抽回手。
&淨的。」
柏海飛快地咬了一下她的食指指腹的肉,伸出紅艷艷的舌尖悄悄舔過她的食指。
做著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沒有離開凌凌七。
黑白分明的眼裡寫滿了深深的喜愛和依戀,如果柏海長出一根尾巴,那他的尾巴肯定會在此時慢慢地左右搖晃。他看上去像一隻愛撒嬌的小型犬,企圖在用自己笨拙的行動安慰她。
白嫩的指頭被包裹進潤潤濕濕的口腔,水紅色的唇畔邊沾著一條銀絲。
他看著她躲閃的眼神,覺得自己嘗到了一絲醉人的酒香。
——用啤酒洗過沒有用水洗過,所以不乾淨啊!
柏海好像腦補了一片豐富的新天地,忽然露出這樣讓人無法拒絕的神情來。真是糟糕呢!
凌凌七面色酡紅地開口:「柏海呀,小孩子不能喝酒的。還有……我為了擦血,用手碰了這家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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