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了解:「那也得人家看得上她,戎家那小子雖然年紀大了點兒,還帶著個拖油瓶,但他那長相,擱鎮裡也挑不出第二個,沒瞅見上他店裡拿快遞的都是年輕小姑娘嗎,可都是去瞧他的。」
那模樣生的,嘖嘖。
其實吧,照外頭來說,二十七八不算大齡,可這小鎮裡的讀書人不多,大多是初高中就出去打工了,二十出頭的年紀家裡就差不多幫著張羅婚嫁了。
戎黎都快二十八了,家裡沒其他大人,還有個四歲的拖油瓶,在長輩看來,的確算不得良配。不過不打緊,那模樣可不愁找不著媳婦。
幾位婦人笑笑鬧鬧,又從桂珍家閨女說到了村頭寡婦和村尾鰥夫的那些事兒。
這時,一姑娘打門前路過,婦人們都朝她瞧了去。
那姑娘穿著一身天青色的旗袍,長到腳踝,腳下是一雙米色平底小皮鞋,頭髮剛過肩,挽了一半,散著一半。她在旗袍的外頭搭了一件米色的針織開衫,手裡的包包是白色緞面的料子,像是出自繡娘的手,下角繡了一朵與她旗袍同色的花。
路上莽莽撞撞的小孩撞進了她懷裡,怯生生地同她道歉。
「對不起姐姐。」
她莞爾:「沒關係。」
她攏了攏衣裳,緩步前行。
屋前的婦人們沒瞧見她正臉,但見她腰身窈窕,一步一生蓮,便是那聲音也似泉水擊石,空靈悅耳。
江南出美女,這姑娘可不凡啊。
肖娘問道:「那姑娘哪個村的?」真真是俊俏。
她當久了媒婆,見這樣出色的人兒就十分心癢。
許五妹猜想:「說話沒口音,外地來的吧。」她遠遠望去,那小蠻腰細的喲,「這天兒,穿那一身也不怕冷。」
肖娘笑說:「我要有那身段,大雪天我也穿旗袍。」
傍晚,月落西山,彩霞鋪了半邊天,祥雲鎮前有條白滇河,後面是玉驄雪山,水天接一色,泛著橙紅,與山上延綿的翠綠相接。江南小鎮,天然雕琢,景色甚是好。
白滇河旁有個村,叫花橋楊,村裡有個單身漢,叫楊老四。楊老四平時不務正業,在街上小偷小摸,有時也會跟著外頭人去城裡倒賣香菸。
楊老四又在外面喝醉了,一走一晃。他嘴裡吹著口哨,往村尾走。他那一層小平房在最北邊,前後都不著人家。
他醉醺醺地接了個電話。
「餵。」
是狐朋狗友,邀他打麻將。
楊老四鼻頭通紅,酒還沒醒:「打什麼麻將,沒錢!」
他手裡拎著個黑色袋子,袋子裡面有兩瓶燒酒,還有個白色緞面的包包,裡面現金不多,有一塊繡了花的手絹,還有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穿著旗袍,手執團扇。
這包是楊老四在粥店從一穿旗袍的姑娘那裡順來的,他把錢塞褲兜里,其餘的都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宰了幾個,一隻肥的都沒有。」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媽的,一群窮鬼。」
狐朋狗友在電話里玩笑,說帶他干大的。
「行啊,帶哥干一票。」
楊老四又從外套里摸出一個男士皮夾,裡面現金也不多,還有張身份證,戎黎……竹巒戎村的?楊老四沒管,把身份證塞了回去,將現金全部抽了出來,數了數,扔了皮夾:「放你的狗屁,誰怕誰孫子!」被扔進垃圾桶里的男士皮夾沉到了底部,剛巧,女孩子的照片滑了進去。
狐朋狗友戲謔他。
「少給我扯犢子!」楊老四推開院門,眼睛突然被手電筒的光晃了一下,他抬手擋住,眯著眼看院子裡,「誰啊?」
院裡頭有棵桂花樹,樹下放了一把破舊的搖椅,搖椅上坐了個人,他低著頭,手裡拿著手機,嘴裡咬著根煙。
手機里砰砰砰的,他在遊戲。
開了數槍,一槍都沒打中。
戎黎關了遊戲,抬起頭來,一雙杏眼生得標緻,瞳孔像掉進了深井裡的月,模糊了明亮與漆黑的界線。
他收起手機,從口袋裡摸了幅黑色手套出來,戴上。
夕陽昏黃,搖椅下面放了
001 鎮草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