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從扁擔上摘了一個籮筐下來,交給了那中年婦人,「你的蔬果。」
後者卻沒著急打開,而是望著陸景問道,「你不必再確認下嗎?也許我和他一樣,也是騙子,畢竟我看起來也不像什么小侯爺。」
「無所謂了,」陸景聳肩,指著老漁翁道,「他有句話說得挺好,不過一筐蔬果而已,送錯人就送錯人吧,大不了下次我再來的時候給真的小侯爺再帶一筐。」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中年婦人聞言有些詫異道。
「鏡湖谷。」陸景老實答道。
「那你知道鏡湖谷里住的都是什麼人嗎?」
「呃,紙……人?」
「沒錯。你既然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想必吳寒也提醒過你,我們並不好打交道,實際上即便書院的那些教習們有事兒來到鏡湖谷,大都也小心翼翼的,你倒是灑脫,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把差事辦給砸了。」
陸景被中年婦人說中心事,略有些心虛。
好在那自稱小侯爺的中年婦人也沒再糾結這事兒,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伸手掀開了那隻籮筐,往裡看了眼,隨後又沖陸景道。
「你回去以後跟吳寒說,東西我收到了,也很滿意。」
陸景點了點頭,接著便挑起扁擔,準備去尋丁六和煎藥的。
他已經打定注意,在這鏡湖谷中不多看也不多問,儘量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老老實實做完他的快遞員工作,之後就收工下班。
這樣最是安全,然而他才走出去沒兩步就聽那中年婦人又開口道,「你可知我為什麼叫小侯爺?」
陸景聞言也只能有些無奈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接話道,「為什麼?」
「早年間鏡湖谷里的紙人人數還沒那麼多,大傢伙也基本都是各過各的,少有來往,但是後來隨著人漸漸多起來,再加上紙人們性格迥異,各種麻煩的事情也就多了。
「而書院又不許我們之間打架,那有什麼問題就只能商量著解決了,但光坐下來也沒什麼用,畢竟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到最後還是誰也沒法說服誰。
「所以還要有個能拍板的人,這個人就被叫做小侯爺,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最初幹這事兒的人就叫小侯爺,但是後來小侯爺死了,而大傢伙一合計,乾脆又推舉出一個新的小侯爺,來繼續做之前的小侯爺沒做完的事情。
「不過新的小侯爺也不需要做到死了,而是改為七個月一換,如今正好輪到我來做。」
陸景默默聽那中年婦人解釋完了小侯爺的來歷,他知道後者不會無緣無故和他講這種事情,哪怕這並不算什麼秘聞。
果然頓了頓後那中年婦人就又接著道,「你有病?」
「為什麼這麼說?」陸景愕然。
「因為吳寒讓你送的三筐菜並不是隨便挑的人,丁六和煎藥的是鏡湖谷內醫術最好的兩人,至於我,作為這一任小侯爺,鏡湖谷里住的那些紙人,或多或少都要給我幾分薄面。
「你若是借著送菜的名義來問診,那我們三人就是你必須要見的人了。」中年婦人淡淡道。
原來坑在這裡嗎?
陸景聽到她的話也暗自擦了把冷汗,吳寒果然沒安什麼好心,想要先從醫道上著手,試試他的修煉資質還有沒有得救。
而最可惡的是這傢伙也不明說……導致陸景全程被蒙在鼓裡,還以為只要不亂和山谷里的人搭話,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卻完全沒想到這送貨上門中自己才是那個貨。
不過還好中年婦人提醒來的比較及時,於是陸景也連忙抱拳道,「小侯爺既然認得丁六和煎藥的,能否代我將這兩筐蔬果轉交與他們?」
小侯爺原本已經有七分把握陸景是來鏡湖谷看病的了,結果聽到後者的話卻是又有些糊塗了起來。
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猜錯了,這小子不是來看病,而是真的只是來送菜的?
不,這不可能。
鏡湖谷差不多是書院最隱秘的所在了,甚至大部分學生直到離開都不知道書院裡還有這麼個地方,而即便是那些教習想來,也要先上報給提學和監院,得到提學與監院的首肯後才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