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朱頡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不要臉。
就在不久前他才把司天監諸人當作東玄師徒和新招到這伙奇人異士的試金石,默許了那些人在筵席上對司天監動手。
但是現在他又轉過頭來想抱司天監的大腿,怎麼看都很無恥。
不過相比起自己的臉面,性命顯然更重要一點。
而且最關鍵的朱頡也知道司天監不會拒絕他,因為一直以來司天監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默默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從不逾矩。
不會因為喜歡誰就為誰所驅使,也不會因為討厭誰就置誰於不顧。
用郭守懷的話來說,我們只管邪祟的事情。
朱頡原本很討厭司天監這種堪稱冷酷的態度,但是現在他卻是忽然有些明白了,司天監的那些前輩們為什麼會定下這樣的規矩。
區區東玄師徒四人,便將他的皇宮攪得翻天覆地,這樣一個擁有神秘力量的強大組織,一旦開始插手世俗中的事情,根本不是任何朝代,又或是哪一位帝王可以阻擋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這條規矩從來都不是為了保護司天監,而是為了保護像他這樣的一國之君的。
朱頡一時之間有些走神,隨後便聽到不遠處的書畫輕喚道,「官家,官家可還好?要我將這隻滿嘴妖言的邪祟給斬殺掉嗎?」
朱頡下意識的就想說動手吧,但是旋即又反應過來。若是就這麼把這隻怨嬰給一刀宰了,那便等於坐實了它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而且這樣一來寧婕妤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沒救了。
雖然朱頡現在已經有八成的把握,這隻所謂的怨嬰就是東玄師徒搞出來的鬼,但是外人可不會相信。
這一刻的朱頡甚至動了殺心,想要將今晚參與宴會的人統統殺掉。
但是在這之前,他得先解決了東玄師徒的麻煩。
朱頡聽到書畫發問,沉聲道,「不,不要傷它,朕今日要和它好好辯上一辯。」
說著他居然從桌案後走了出來,一步步向著那隻怨嬰走去。
包括東玄師徒在內,殿內諸人都是一愣,似乎沒想到朱頡這位官家的膽子居然這麼大,一點不怕這隻相貌可怖的怪物,竟然還敢靠上前去。
要知道朱頡的老子可是把人家一家三口都給宰了的,還搶了人家的皇位,這已經不只是血海深仇了。
而朱頡自己連武都沒練過,這麼上去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朱頡自己的心中也是一陣忐忑,但是現在的他必須要先脫離東玄真人的控制,跟司天監的諸人匯合,保住性命。
而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能夠在不引起東玄真人懷疑的情況下和他拉開距離了。
實際上朱頡剛走了幾步東玄真人的眉頭便已經皺了起來,接著向書畫使了個眼色。
後者見狀扣起右手無名指,輕輕敲了兩下捲軸。
下一刻那怨嬰便張開嘴巴,對著朱頡呲起牙來,朱頡像是已經能嗅到他口中所散發出的惡臭,心中不由也很是害怕。
但是看了眼澄觀距離他也只有二十步遠了,朱頡感覺看到了一絲曙光。
索性一咬牙低下頭去,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不過這會兒其他人也看出來了,朱頡嘴上嚷嚷著要跟怨嬰好好辯上一場,但是腳下卻是向著司天監諸人所在的方向奔去。
而且走到一半還開口疾呼道,「仙長救命!」
澄觀聽到仙長兩字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朱頡先前一直這麼稱呼玄師徒稱,尤其書畫之後還接了一嘴,「管家莫怕,草民這便來救駕了。」
「不不不,你別過來。」朱頡聞言連連擺手,腳下跑的更快了。
不過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而且平日裡也養尊處優慣了,就算這會兒拼了老命,但是速度也談不上多驚人。
反正肯定沒有那隻怨嬰快,後者只是幾個起落,就撲向了朱頡的後背,朱頡聽到身後傳來的風聲心中的恐慌也攀升到了頂點,暗叫一聲,「吾命休矣!」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子便騰空而起,不知怎麼的就飛到了澄觀面前。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