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來到禹州府後先找了個地方落腳。
當然他找地方落腳和一般人找地方落腳不太一樣。
皇城司的察子無處不在,腳店酒樓又人多眼雜,賀卿是不會選的,所以他直接在禹州府中挑了座富商的宅邸,打算把裡面住的人都給殺光,自己鳩占鵲巢。
選好了地方後賀卿就將玉簫插在腰間,先去廚房摸了把剔骨刀,之後拐回來殺了看門的門房,又殺了兩個護院。
殺掉熟睡中的富商跟他的小妾,還有那個比他還胖的兒子。
再殺掉伺候他們的那些丫鬟管事。
然後一扇門一扇門推開,尋找著漏網之魚。
直到確認除自己之外這宅子裡再沒有活人,賀卿才放下了手中的刀來。
皺著眉頭看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不由有些後悔剛才殺的太快了一點,竟然也沒留下個能打掃的人。
這裡畢竟是他接下來要住的地方,賀卿雖然不怕死人但也不想和發臭的屍體天天待在一起。
然而現在再抱怨也晚了,賀卿不得不自己動手,將地上的屍體都拖到了院子裡來,挖了個大坑,一股腦的扔進去,隨後再一點點填平。
結果填到一半的時候,賀卿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師父今晚就過壽了,你的壽禮準備好了嗎?」
賀卿被這個突然傳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因為他先前分明早就已經檢查過,這宅子裡只剩他一個人。
這聲音的主人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為什麼對方到來的時候一點動靜也沒有?
賀卿扔下手中的鏟子,抽出了腰間的玉簫,身子也繃緊了起來,目光警惕的四處張望著。
然而周遭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月光將他和身旁那棵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賀卿正想開口,問問對面究竟是何方高人。
結果就又聽到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沒呢,我這不正在發愁呢……據說屠師姐和蕭師兄都在壽禮上花了不少心思,我這要是差的太多,師父就算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會對我有意見。」
賀卿這次全神貫注,總算是聽清楚了聲音的來源。
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那聲音不是來自別處,正是從不遠處那間敞開著門的書房中傳出來的,而賀卿不久前剛剛親手搜查過那裡,他很肯定裡面沒有人。
而且就他現在站的位置,書坊里的景象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張桌案,一把椅子,外加靠牆的書架和羅漢床,就是裡面全部的擺設了。
一目了然。
自然也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六個月前賀卿陷入正道高手的包圍中,一顆心都沒現在跳的這麼快。
換了其他人遇到這種怪事八成已經奪路而逃了。
但賀卿畢竟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在最初的驚慌過後,他還是穩住了心神,大著膽子向書房走去,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而就在他輕輕挪動腳步的時候,那男子的聲音也在繼續道。
「師父也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聽曲兒,可惜我們師兄弟里沒幾個懂音律的,也就何師妹能彈幾下琴,還彈得不怎麼樣,可憐師父……也是很久沒好好聽過一隻曲兒了。」
「唉,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那女聲幽幽嘆道,「我的胭脂早就用完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一盒戴記的香粉。」
就在兩人感慨的當口,賀卿卻是也已經走進了書房。
他握著玉簫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滿是汗水。
賀卿在屋裡轉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桌案的一隻青瓷花瓶上。
之前那兩人的聲音似乎便是從這隻只有一尺長的花瓶中傳來。
賀卿驚疑不定,然而心中的好奇終究還是壓過了恐懼。
遲疑了片刻後,他伸手抓起了那隻花瓶,抽出了上面插著的幾隻蘭花。
賀卿本人一直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否則他先前也不會殺掉那麼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