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是一個心智正常的人,不看牆上的選項也該知道這時候要怎麼選。
眼前這碗墨綠色的濃湯,怎麼看都是毒的不能再毒了。
但問題是陸景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之前那些做過瓷娃娃姑娘夫君的男人想必也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
然而選了正確答案的他們無一例外全都餵了老鼠。
不止是崔二狗和先前那個察子,看瓷娃娃姑娘的樣子,害過的人怕是比那本殺人秘籍還要多,否則也不會被黑衣人所在的組織給盯上。
再加上牆上他看到的最後一句話是照她說的做,別激怒她。
並沒有特意警告之後合卺的事情。
陸景其實已經能猜到被瓷娃娃姑娘擋住的字會怎麼說了。
但知道歸知道,想要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障礙,喝下這碗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陸景身懷己字壹拾陸,真想跑,還是有很大概率能跑的掉的。
只是這樣一來言光伯他們,還有村裡的人大概率都要要遭殃了。
和很多人一樣,陸景也曾問自己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究竟算不算是好人?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或許並能被稱作嚴格意義上的好人。
因為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往往還是先保全自己,陸景對於那些願意捨生取義的人永遠懷著最大的尊敬,然而他知道自己的確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另一方面他受過這麼多年高等教育還有自己的良知讓他不願意成為賀卿、向飛熊那樣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徒。
非要選一個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做一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救下更多的人的普通人。
不過或許陸景自己都沒想到,讓他最終下定決心喝下碗裡那噁心東西的,甚至都不是這份責任感。
而是瓷娃娃姑娘那渴望的眼神。
眼見陸景一直看著那碗綠湯踟躕不定,這一次她卻沒有再使出先前的變臉大法,只是咬著嘴唇痴痴的望向陸景。
隨後眼中留下了兩行血紅色的淚水來。
不是先前那種為了做戲硬擠出的眼淚,陸景能從那雙眸子裡讀出她心中的痛苦來。
這份痛苦甚至比先前那本殺人秘籍之中的那份執念更加強烈!
就像是有人將一把刀子一寸寸的刺入到她的胸口。
她的左手已經將那把握著的剪刀給硬生生捏到變形,最終眼中的痛苦也化作了絕望!
然而下一刻就見陸景忽然低下頭去,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碗裡的綠色濃湯。
還沒入喉,陸景就被飄來的惡臭差點嗆暈了過去。
喝到嘴裡那味道更是別提有多酸爽了,陸景估計前世網上流傳的地獄級黑暗料理鯡魚罐頭大概也莫過於此了。
但是隨著那濃湯流進他的胃裡,竟然漸漸化作了一股暖意。
隨後那股暖意自他的胃部不斷擴散開來,沿著體內的經脈通入四肢百骸,讓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情不自禁的舒展開來!
瓷娃娃姑娘舉起的剪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她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倒陸景的懷裡,又哭又笑,「夫君,奴終於能嫁給你了!你知道這一刻奴等了多久嗎?!」
陸景知道此刻的瓷娃娃姑娘是將他錯認成了另外一人。
或者更準確的說,她找了這麼多的相公,逢人就問對面是否願意娶她,到頭來其實找的也都只是一個人。
一個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永遠也不會娶她的男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陸景再看面前歡呼雀躍的瓷娃娃姑娘,忽然覺得她的開心和激動都變得有些可憐了起來。
於是下一刻,他遲疑了下,還是伸手,抱住了瓷娃娃姑娘那像瓷器一樣冰冷的身體,任由對方的眼淚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而直到這時陸景方才看到了牆上新出現的那行字。
上面寫著。
喝掉,大機緣。
瓷娃娃姑娘哭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從陸景的懷裡抬起頭來,下一刻卻是望著陸景的臉龐幽幽嘆了口氣